道,這次他想帶我一起。”
“你想多了。”毛不思向前一步,蹲在她身邊,這兩日毛不思完全不清楚外界發生了什麼,斯人已逝,她還有活下去的機會,“你我不是還締結著死契麼,只要你我共存,等我百年之後,契約解除,你還有可能輪迴轉世的。”
借魄養魄,雖然不是什麼光彩的手段,但畢竟給了小仙姑一線生機。想必生前她的兄長是疼極了她,才舍下子孫後代,只求她活下去。
“千年來,我總是在二十五歲生辰那日醒來。”小仙姑沒回答毛不思,而是望著遠方自說自話,“可這一次,我卻沒有等到你的生辰。我甦醒那日,是被狂跳的心臟吵醒的,不知為何,直覺告訴我,他回來了。”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高顯。
她的心在雀躍,在沸騰。可她卻只能困在南桐的泥像裡,任憑如何也出不去。
是啊,她的兄長許了她毛家女子的二十五歲,在這之前,她是無法出現的,可偏偏這次她醒了。
這時候的南桐已然不是百年前的南桐,毛家的老宅也沒了後人的身影,他們就這麼消失在了這個紮根生長的地方。她又想到好久好久之前,曾有個姑娘見到了她,那個女孩說自己拿靈魂與神靈做了交易,說讓她永久的睡去,倔強的站在她面前,篤定的告訴她,此後的人生,毛家將再無女嬰降臨。
她不知道那之後毛家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時候他們離開了南桐,她只知道那個姑娘錯了,她按著胸口,裡面跳動的是千年前結下的契約。
毛家依舊有姑娘活著出生,而她愛了千年的人,也回來了。
她明明可以等到毛不思二十五歲出現,可是她不想再等了,不能再等了,她迫切的想要見到高顯,想要看著他對自己笑,跟自己說話。
這幾年,南桐偶爾有人說城郊的奶奶廟靈驗,她也不過是在前來跪拜的人群中,挑幾個純善的,幫他們渡過小小的難關,可是來的人越來越多,求的東西也越來越貪婪。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她看著跪在腳邊的人群,不再回應他們的任何訴求,她當時只是單純的想,若是她什麼都應,高顯知道,定然會惱她罷。
於是,人也漸漸少了下去,直到一個夕陽如血的傍晚,有個男人失魂落魄的走進了她的廟門。
男人沒吭聲,就這麼坐在地上,揹著落日餘暉,失聲痛哭。
頭頂是烏黑的死氣,她看著那個男人,心裡明白,他怕是沒有多久的陽壽可活了。
“我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寺廟,求各位菩薩幫幫我。”再然後,男人抹掉眼淚,跪在地上,對著她的泥像磕了三個響頭,“我自知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求各路神仙保佑父母妹妹,不要因我而受到牽連。”
頭頂金光一閃而過,立刻被吞噬在黑影之下。善意是有,可惜被過度消耗,金錢所困的銅臭之像,無非商賈或賭徒。
“我若是你,便回家見一面親人。”她忍不住開口,經歷過離別,便知離別的苦。
男人顯然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良久才磕磕巴巴道,“你……你是鬼嗎?”
“我是被拴在世間的殘魂罷了。”她看著腿腳打顫的男人,顯出原形,“你陽壽將盡,回家吧。”
“仙人,求您救救我吧。”男人脫口而出,卻只換來了她的搖頭,沒片刻,男人又換了要求,“那您救救我爸媽,救救我妹妹吧。”
他欠的債實在太多了,多到能徹底壓垮親人的脊樑。
“我願意拿一切做交換。”男人咬咬牙,臉上的淚痕被風吹乾,留下淺淺的痕跡。
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可以交換的。
她望著他,突然又個念頭升入腦海,不知怎麼就開口,“那你能幫我去尋一個人麼。”
“一個人。”男人呆呆的抬頭。
“我可以幫你把所有美好的回憶交易成運氣。”天上不會掉餡餅,她有些遲疑道,“可這樣太苦了,你到死前都會認為那些原本愛你的人不愛你。”
“我願意。”男人閉上眼,又想到了年邁的父母和的唯一的妹妹,自己犯的錯,便讓自己吞下苦果。
“你叫什麼?生辰幾何?”她點點地面,示意讓他寫下,“此後,我也會抹掉你我之間的記憶。”
“好。”事已至此,男人什麼都沒了,也沒什麼可怕的了。
眉心頓感一片清涼,男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就聽頭頂上女聲道,“我給你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