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記憶都沉睡在關安安腦海的最深處,它們被作為不光彩的東西,早已隨著關安安越來越優秀而被永久的埋葬,不曾挖掘,如今卻被毛不思毫不客氣的全部翻出,暴露在早已長大的關安安眼前。
“你是不是以為你打小報告,寫小紙條的事不會有人知道。”毛不上探著身子,她靠的關安安很近,都能看清她抿成細線的嘴唇和晃動的瞳孔,“不是的,你做過的事,會一直都存在,即便你忘了,它也會永遠跟著你。”
“那又怎麼樣?”關安安拉過身子,靠在奶茶店的沙發上,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閃著疏離的光澤,“我真實的給老師反映班裡的情況,有錯嗎?”
“你既然覺得沒錯,為什麼要甩給別人,自己卻裝作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關安安沒有回答,再然後,二十六中傳來了車禍的訊息,宋樂氣喘呼呼的衝進奶茶店,“馬屁精出車禍了,橫穿馬路。”
“真是惡有惡報。”周嵐嘴巴微張,半天說出這麼一句話。
“報應來的也太快了。”關安安搖搖頭,有些惋惜,她把書包往身上一背,“走吧,跟咱又沒關係。”
“鋼筆怎麼辦?”宋樂瞧著桌上閃著銀光的鋼筆,有些拿不定主意。
“死人的東西我可不敢留,你們誰要?”三個人連忙擺手,關安安這才端起飲料,抽了吸管出來,把鋼筆從桌子上撥到垃圾桶中,“那就丟了吧。”
四個人迎著夕陽,拌著嘴踏上了回家的路。而那隻鋼筆,則安穩的躺在垃圾桶底部。
林寥膽小自卑,周嵐暴躁□□,宋樂推波助瀾,顧亦煽風點火,關安安兩面三刀。
這場故事,從頭到尾只有三種人,緊逼的加害者,退讓的被害者,冷漠的旁觀者。
毛不思目睹了全程,沒有一個人伸手拉林寥一把,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制止周嵐她們,同學間的矛盾升級,透過一件極小的事情,產生了出人意料的巧合,最後引發了無法挽回的悲劇。
夕陽漸斂。
這是一場噩夢般的回憶,毛不思一分一秒都不想呆在裡面,沒等兩個小時,沒等馬明義叫她,她就先一步,逃跑般的脫離出關安安的記憶。
睜開眼的瞬間,臥室的燈光照的眼睛生疼,毛不思覺得心裡像壓了塊石頭,壓抑的令人喘不過氣來。
當她看到鋼筆落入垃圾桶的瞬間,毛不思就明白,林寥的執念找不回來了,只是那個孩子還是十二三歲的心性,她遊蕩在初三的教室裡,遊蕩在自己家中,她還沒有長大,她還不懂得,她視若珍寶的東西,在一些人眼中不過是隨手可丟的垃圾,她以為的貴重,在別人眼中偏偏一文不值。
“馬明義。”毛不思起身,她眼眶有些紅,身邊的關安安則一言不發,她寫下了一隻鋼筆型號,這是她藉著關安安的眼睛,最後記住的東西,“你能找到一隻一模一樣的鋼筆嗎?”
“可以。”很多話,毛不思不說,他也不多問,這是做人最起碼的禮貌,他伸手捏捏她的馬尾辮,沒有花苞頭捏起來舒服,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哥有錢,別說鋼筆,鋼筆廠都能給你搬過來。”
這好像,也是他唯一的優點了吧。
“我去林寥家。”
毛不思剛要起身,胳膊就被身邊的人拽住,關安安眼底閃著淚花,“那我呢?不思,你要救我啊。”
“我現在不就在救你嗎!”毛不思甩開她的胳膊,順手抓起揹包,拉著馬明義頭也不回,“你在家待著別出門,我保證你沒事。”
凌晨五點不到,天還沒亮,毛不思再度敲響了林寥家的大門,許久,才有女人的聲音從屋內響起,屋門被人開啟細細的一條縫隙。婦人見是毛不思,才鬆口氣,她肩膀上還披著衣服,忙把門開啟,“大清早的,怎麼……”
婦人的話沒有說完,毛不思就忍不住落了眼淚,馬明義忙著去打電話交代尋找鋼筆的事情,這會兒只有她一個人站在樓道。
她看著婦人身後滿牆的獎狀,老舊的桌椅,還有緊緊跟在婦人身後的那條身影,突然就忍不住啜泣出聲。
“怎麼了這是?進來坐。”婦人拉了毛不思進屋,倒了杯甜甜的蜂蜜水給她,偏她一直捂著眼睛,倒讓婦人一時半會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個捉鬼師。”毛不思擤著鼻涕,她好像已經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婦人眼下的一團青黑,都是陰氣入體,長年累月積下的,林寥是鬼,鬼怎麼能和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呢?何況她的身上背了三條人命,那些對林寥而言只會加深她的怨氣,更快的消耗著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