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奈良途中,受到他不少親切照顧呢!〃
〃哦!〃
〃另外還遇到一個叫什麼來著的女子,我們三人一路同行,直到木津川的渡口才分手。〃
武藏將小柳生城的外觀,以及柳生谷的地理形勢全部看過一遍,才說道:
〃回去吧!〃
他們住的客棧位在伊賀街道上,雖然是獨棟建築,但是空間寬廣。來往於淨琉璃寺和笠置寺的人,都會在此歇腳。所以每到黃昏,客棧門口的樹木或是廂房外面,必定會繫著十頭左右的馱馬。客棧為了替客人準備米飯,連門前的水溝,都被洗米水染得濁白。
〃客官!您上哪兒去了?〃
才進房間,就來了個身穿藍褂子、山村褲的小孩子。等看到她腰上綁著的紅腰帶,才知道是個女孩子。她直挺挺地站著催促道:
〃快點去洗澡吧!〃
城太郎看她年齡與自己差不多,正好交個朋友,就問:
〃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笨蛋!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小茶。〃
〃好奇怪的名字喔!〃
〃不要你管。〃
小茶打了他一下。
〃你敢打我!〃
武藏在走廊回頭問道:
〃喂,小茶!澡堂在哪裡………前面右邊?好、好,知道了!〃
門外的棚架上,已放著三個人脫下的衣服,所以武藏知道加上自己,澡堂內總共有四個人。他開啟澡堂室門,一片霧濛濛的。先入浴的客人原來正聊得興高采烈,但一看到武藏強壯的身體,就好像看到什麼異類一樣,立刻三緘其口。
〃呼………〃
武藏近六尺的身子一沉到水裡,水位突然高漲溢位,另外三個客人差點漂了起來。
〃?……〃
有一人望向武藏,武藏則靠在池邊,閉目養神。
那三個人似乎放了心,又繼續剛才的話題。
〃剛才離開的柳生家使者叫什麼名字?〃
〃是叫莊田喜左衛門吧?〃
〃是嗎?柳生竟然派人出面拒絕比賽,看來他的功夫並不如其名。〃
〃就像那使者說的,最近他們對任何人都表示石舟齋已經隱居,而但馬守儀到江戶出任官職,所以謝絕比賽。〃
〃不是吧!他們大概聽說我方是吉岡家的二兒子,所以才慎重其事,敬而遠之。〃
〃還教他帶來糕點,好讓我們在旅途中吃,看來柳生還真是圓滑呢!〃
這些人膚色白皙,肌肉鬆弛,看來是城裡人。在洗練的會話中,有理智、有詼諧,可見其心思細膩。
武藏突然聽到吉岡這個名字,不覺歪著脖子,凝神細聽。
吉岡家的二兒子?那就是清十郎的弟弟傳七郎嘍?
是不是那件事?
武藏想起來了……
自己拜訪四條武館的時候,有個門人說過,小師父之弟傳七郎跟友人到伊勢宮參拜,不在家。此刻可能正好在返家途中,說不定這三個人正是傳七郎和他的朋友。
我和澡堂真是犯衝啊!武藏心想。
武藏暗自戒備著。以往曾在自己家鄉中了本位田又八母親的計謀,被敵人困在浴室。現在在偶然之中,又和宿有怨仇的吉岡拳法一子,有裸裎交手的可能。
他雖然出門在外,但對武藏跟京都四條武館之間的恩怨,想必也有所耳聞。要是他知道宮本就在這裡,一定會拔刀相向的。
武藏先做此猜測。但是,那三人看起來似乎沒什麼異樣。看他們得意洋洋,說得興高采烈的樣子,似乎是一到此地就到柳生家投了挑戰書。武藏心想,吉岡一門自從足利公方時期,便已是拳法名門,宗嚴在未改名石舟齋的時候,跟吉岡家上一代的拳法好手,一定多少有所來往。因此,現在柳生家尚顧念舊情,特地派使者莊田喜左衛門帶著薄禮,到客棧探望吉岡家的人。
對這些禮儀,這幾個年輕的城裡人卻嗤之以鼻,說是:〃柳生真圓滑。〃
還說:
〃他是心生恐懼,敬而遠之。〃〃沒什麼大不了的。〃
對實地踏過這片土地,從小柳生城的外郭到風土民情,全都細細觀察過的武藏而言,他們的自鳴得意和放肆的理解方式,實在可笑至極。
雖然諺語中有〃井底之蛙〃,但反過來看這些城裡的傢伙,雖然身處都會的大海里,目睹時勢變化,卻沒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