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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讓他離開,就永遠不可能使他們的婚姻生活產生某種真正的、水恆的東西。他們之間的情感紐帶剛剛形成,還很脆弱,一旦破碎,就很難修復。如果尚有機會建立她一生夢想的那種婚姻關係,一種建立在信任、尊敬,還有──如果上帝允許──愛情的基礎上的婚姻關係,他們就必須度過這一難關。

“不要走。”

畢曉普轉過身來看著她,臉上表情平靜,等待她的下文。莉拉凝望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內心各種感情互相糾纏,使她理不出個頭緒。一方面,她恨他這個人,恨他表現出的種種行為。她今天看到了他的一個側面,這個側面把她嚇壞了。她看見一個人殺人的時候居然可以那麼從容鎮定,令人不寒而慄。然而她又想起他有時表現出的對安琪兒的笨拙的柔情,對加文的耐心,以及對她自己的舒適和安全的體貼關懷。她的心被扯得四分五裂,淚水忍不住湧出眼眶。

畢曉普看見她的眼裡盈滿淚水,感到胸膛突然被什麼東西緊緊鉗住。他從沒有看見莉拉哭泣。她總是勇敢地面對人生──面對他──她那樣微微揚著下巴,準備迎接挑戰,毫不退縮。儘管她的固執和她的脾氣曾經不止一次把他激怒得無法忍受,但他情願面對她的憤怒,也不願看到她流淚。

他朝她伸出手去,突然意識到她也許最不願意從他這裡得到安慰。可是隨著一聲暗啞的啜泣,她一頭扎進了他的懷抱。他的手臂機械地摟住她,把她拉得更近一些,感覺到她柔軟。溫熱的肉體貼在自己身上,像一味溫和的止痛藥劑,撫慰著他的心靈。

“一切都會過去的,”畢曉普的嘴唇貼著她的頭髮,喃喃說道。他寧可赤手空拳對付一群阿帕切山的強盜,也不願聽到莉拉的哭泣。她的哭聲像錐子一樣,在他心裡鑽了個洞。“不要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是,他安慰的低語沒有產生任何效果。她不停地哭──哀怨的淚水撲簌簌地滾落,打溼了他胸前的襯衫,並像硫酸一樣灼痛了他的面板。如果換一個時間,他也許會認識到她的哭泣意味著什麼──她迫切需要緩解一下內心的緊張情緒。但是他此刻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他無法忍受她痛苦的嗚咽。

他用手繞住她那粗繩似的辮子,使她的腦袋向後仰起。他迅速瞥了一眼她那淚汪汪的綠眼睛,然後將嘴朝她的雙唇蓋去。他的舌尖嚐到她的眼淚的鹹味,他吞下她驚訝的輕輕嬌喘。他吻著她,好像這樣就能把她的痛苦轉移到他的身上,變成他自己的痛苦。

他沒有別的念頭,只想安慰她,然而莉拉似乎在他的懷裡融化,她的手指抓住他胸前的襯衫,兩瓣嘴唇張開著,充滿了期待,令畢曉普不能夠也不願意拒絕。他幾個星期以來一直壓抑著的飢渴,突然變成了強烈的慾望,攫住他的五臟六腑。他向她張開雙唇,更深更深地吻著她,體會到她也產生了同樣的慾望,和他的一般強烈、一般飢渴,這時,他僅存的一點自制力也徹底瓦解了。

然而推動控制的不僅是他一個人。

他的手指梳過她粗重的辮子,把它解開,讓她的頭髮灑落在他的手上、胳膊上,像一幕厚厚的絲簾。莉拉的手指急不可耐地扯動他襯衫的紐扣,想使他的胸膛裸露出來,情急中撕脫了一粒紐扣。畢曉普抖動身體脫掉衣服,把她的晨衣褪到肩膀下面,與此同時,她伸手去解他皮帶的扣子。

在他腦子裡的一個偏遠的角落,畢曉普認識到正在發生著什麼事情。今天死神曾經與他們擦身而過,把陰森鬼氣的手指搭在他的肩頭,使莉拉看到了一個猙獰的、冷冰冰的面孔。如果他的動作慢了半秒鐘,或者蘭的動作快了半秒鐘,死神手裡的大鐮刀就會砍到另一個方向。現在攫住他倆的這種原始的飢渴,部份地說來是一種需要,他們需要用最基本的方式──透過觸覺、視覺和味覺──證實生命的存在。

莉拉抬眼凝望著他,她看見了他眼睛裡灼灼燃燒的飢渴,看見了他顴骨上的面板因為慾望而繃緊。同時,她也看到了畢曉普已經看到的那種重要選擇。這件事發生以後,過去的一切再也不能重演。他不會讓她假裝自己是情不自禁。她必須親口承認,她的需要和他同樣強烈。她猶豫的時間只相當於脈搏的輕輕一跳。

“這是我想要的,”她低聲說道。

當黎明剛剛把淺灰色的手指伸進平紋細布窗簾時,莉拉醒來了。她仍然閉著眼睛,睏意未消地伸手一摸。發現畢曉普已經走了,他那半邊床上的被褥是涼的。她睜開眼睛,想確證一下她的手已然告訴她的事實,但是沒等她想好是應該感到寬慰,還是應該感到失望,就看見他站在窗戶旁邊,把窗簾稍稍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