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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她退了一步,不料他卻抓著她的裙襬,害她不敢再移動。他的掌握柔而輕,卻不保證她的裙子不會在瞬間碎裂成片。這是一個昂藏猛烈蠻力的危險男子!她低首直視他的墨鏡,捕捉不到半絲眼神,只見太陽的光暈由墨鏡折射到她眼中,讓她難受的別開眼。這男人,絕不會比炙熱陽光讓她好受到那裡去。

然後,出乎她意料的,他低首輕吻了她的裙襬!在她仍陷在怔楞時,下一刻,她已在他動如捷豹的行動力中遭了他雙臂箝制!

“不!”她驚慌出聲,卻更快的遭到唇舌的掠奪,霸道而堅持、冷硬而無情的侵佔她所有的甜蜜柔軟!

這是一項宣告!

所有道上的人都知道!

從今天起,何憐幽是王老大的女人!專屬王競堯的禁臠。擅動者,殺無赦!

“憐幽,方大夫說小雄月底必須再做一次植皮手術。還有,小康仍有復員的希望,如果有辦法帶他去瑞士治療,他醒來的希望很大。”何林金萍小心翼翼的對女兒開口。不到六坪大的空間中,何憐幽彷若孤魂似的飄忽其中,習慣性的坐在不明顯的牆角,避開所有微弱的光線。

女兒的不言不語打散了何林金萍所有的勇氣,她挫敗的低喃:“你不可以在這個時候仍置身事外!他們是你的弟弟呀!憐幽,你說話呀!”

“你想聽什麼?”何憐幽終於將眼光的焦距對準了她的母親,一貫清冷的音調,含著刺人的嘲弄──“我值多少錢呢?李正樹願意提供多少金錢填這口無底洞?他不是傻子。”

“至少,他是我們家僅有的一線生機。他──他要娶你!說好等你高中畢業……也想現在就接你去李家住,你會有很好的生活!”

其實戲碼不該這麼演的,不是嗎?生母兼鴇母畢竟太褻瀆世人對慈母的歌頌;該是懂事的女兒乞求生母讓她為娼,才叫悲得徹底的天倫哀歌!如今臺詞丕變,任何一個慈母演來都會尷尬而無所適從。

那麼,只能說她何憐幽太冷血。

“你在賭你女兒的姿色能賺得幾年輕鬆是嗎?要是看錯了人,怕是陪了夫人又折兵,連最後的財源也斷了。”

“憐幽!我是不得已的!小康小雄龐大的醫藥費,我們只能含辱忍痛去取得!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你這個姐姐不該如此絕情!”何林金萍溢位了滿眶的淚水,卑微的乞求:“救救他們吧!好不好?當李太太會很風光的!他──他一定會對你好的──憐幽!我並不是要賣你去當妓女,我──我只是收聘金嫁女兒而已……”

無動於衷嗎?何憐幽搖搖頭,滿腹的心酸波湧,無處宣瀉。只是,哭得出來的人比較容易取得優勢?!該哭的人是她才對,她才是那個要被拋售的人!

“請你出去,我明天還得上課。”夜深了,十二點的聲響代表著一日的終結。倦意由心底深處洶湧而上,她真的好累,為這荒謬的戲碼。

何林金萍直起了身,依然抽道:“李公子他……明天會去接你下課,一同吃飯。”

房間又歸於死寂,沉重的下樓聲顯示著母親的不勝負荷。她是辛苦的,四十歲的年紀,有著七十歲的蒼白無神。重量分擔出去總是會輕鬆些的,即使重量是加諸於不願領受的人身上。五分鐘前的哀求乞憐,全在最後一句話拆穿成演戲的虛偽。她早已出賣何憐幽了,又何須再來徵詢何憐幽的應允與否?!一如將一匹牛殺了之後再回頭問牛要不要被殺!

何憐幽之所以偉大,是在她十七歲那年,霎時成了何家上下的浮木與救世主!以肉身佈施來求得普渡眾生!多偉大的說詞!兩滴涼涼的水珠滑到下巴盡處,將她蒼白的肌膚點出了晶螢的色澤……滴落攤平的手中,才發現,笑容也有關不住淚意的時候,總在無人的暗夜中放肆奔流!有什麼好哭的呢?眼淚的價值存在於眾人的憐憫中,獨自一人垂淚未免選錯了表演的地方!她胡亂抽出一張面紙狠狠貼上臉,印乾了所有的溼意!何憐幽無血無淚,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動搖得了她的脆弱。

背脊輕輕閃過一陣戰慄!中午那場被掠奪得景象又深刻印入腦海中。她顫抖著手指,撫著她曾被吻疼的唇瓣,依然存著那灼熱的熱力。

這等輕薄,像在宣告著什麼。雙手滑落到悽惶的心口,她在害怕,害怕那個對她掠奪得男子。她這輩子大半活得漫不經心,從未有強烈的情緒足以困擾住她,為什麼那個男子能以一個吻讓她的心湖猶如投下巨石?揚起的驚濤駭浪此時仍餘波湯漾……

他是一個驚歎號。至今未曾清楚瞧見他的容顏長相,他的行為串成了一道又一道難解的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