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帶著一股盪滌心神的清爽之氣。
他們擠進人群裡,雅部南休臉色微怒的看著身邊擠擠囔囔的人心情陡然變得惡劣。陳牧馳看他神色,知他已心生不悅。拽拽他的衣袖,隨著人流往前擁擠,他一邊在雅部南休耳邊悄聲道:“不要輕易動怒,免得嚇到別人。”
人群雖亂糟糟的一團在身邊簇擁著,但心情卻突然因為那淡淡的聲音變得平靜。雅部南休嘴角翹起一抹笑,跟在陳牧馳身後,一點一點向前擠去。好不容易擠到前面,他卻看到他的幾位嬪妃正站在前面不緊不慢的上香。他臉色一黑,驀然想到若自己也乘著龍輦來,哪用受這樣的罪?
他不滿的盯著最前面的女人,陳牧馳在他身邊道:“祈願靠的是誠心,需一步一個腳印。我們雖衣衫不整的走到這裡,但這份心情卻是不同的。身處百姓之中,感受那份純樸無塵,不是別有一番滋味?”
幾位嬪妃上完香,又排場宏大的乘著坐輦離開,雅部南休看著,聽著身邊紛雜的議論,突然覺得,此刻那明明高高在上,神色傲慢的嬪妃們是如此低劣。若不是被封為妃,她們或許與身邊的平民百姓差不了多少。
陳牧馳仍舊目視前方,雅部南休卻有些無法移開目光,他開始有些明白,為何自己的心會在這個人身上變得不同。或許便是因為這份淡然良善之心。
之後看著百姓們上香祈願,倒也別有一番樂趣。輪到他與陳牧馳時,他們學著前面的百姓上了炷香,各自心中有無許下什麼願望,彼此卻是不知。隨著熙熙囔囔的人群離開時,快到山下,陳牧馳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他對雅部南休道:“那不是王爺嗎?”
雅部南休隨著陳牧馳的視線便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自從那次尷尬事件過後,他們兩人皆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可是斐源古的變化雅部南休看在眼裡,他不會再在自己的面前大聲呼喝,他會盡自己臣子的本分,將所有事辦的妥妥當當,但在他眼前,那雙眼永遠是垂著的。看到那個背影的一瞬間,雅部南休不由皺眉,為何虎背熊腰的男人此刻在他眼中竟有些落拓?
搖搖頭,掩去眸中多餘的心思,不知出於什麼念頭,他讓陳牧馳在山腳下的小茶館等他,他自己卻遠遠綴在了那個身影背後。他看到斐源古上了炷香,然後身邊有小童拿了祈福牌給他。斐源古猶豫了下便接住了,臨轉身,掏出易大錠金子投進了“福緣箱”。那小童在跟前看的分明,不由長大了嘴。
斐源古在那牌子上寫了些什麼,然後掛在寺前那棵參天大樹上,呆呆看了許久才離開。雅部南休看著斐源古轉身的背影,鬼使神差的,他走到那可掛滿祈福牌的樹下。
看著滿樹的祈福牌,他一時也不知哪個是斐源古的,只是眼神亂掃著,驀然一塊牌子閃過眼前。他抓住了翻轉過來,上面方方正正寫著斐源古三個大字。他去看旁邊刻著的小字,只有一句話:休得吾愛!
休得吾愛?雅部南休捉摸半天不由笑出聲,這算什麼願望?
他沿著山路慢慢下去,到了小茶棚時正看到陳牧馳慢悠悠的喝茶。看到他來了,陳牧馳倒了一杯茶水給他,“喝杯涼茶解解渴。”
接過杯子,抿了一口,雅部南休便不由皺眉,頓了下,還是將整杯茶喝盡了。
“要不要再來一杯?”陳牧馳笑著舉起茶壺問道。嘆口氣,雅部南休坐在陳牧馳對面道,“還是解渴要緊,便又倒了杯茶水放在手邊。”
“剛才有許願嗎?”雅部南休隨口問道。
“嗯,希望早點回明毓。”
雅部南休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祈福節這一日,相對於平日的守衛是比較松的,唐以青傷勢好了以後便千方百計的想辦法混入皇宮,幸虧那一日是晚上,並無人看到他的相貌,因而倒也不怕被人發現。傷勢好後,他回到碣曦皇都漉安城,想盡辦法混入了禮部侍郎於銃嚴家裡。因為他經常在翰林書院幫忙修撰,因而進宮的時間很多。唐以青進於銃嚴家時便是以會些拳腳功夫的普通打手進去的。他唯一的職責便是保護於銃嚴的人身安全。他處處小心,這一個多月來,於銃嚴對他開始頗為信任,就像今天,竟然帶著他一共進宮。雖然去了也只是到宮門口等,但好歹又接近皇宮幾分。
天氣還有些熱,等快到於銃嚴回去的時刻,他就在宮門口等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於銃嚴沒來,卻有兩匹快馬向著宮門直奔而來。他下意識的回頭,卻感覺心臟有那麼一刻的靜止。
白色駿馬身上,一襲白衣,黑髮隨風飄揚,他神色淡然,與身邊的男子一同策馬從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