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靜奇怪道:“路上還見你吃來著,怎地這會兒竟是沒有了。”說著,眼珠子一轉,謔笑道,“莫不是要留著討好婆婆去?”
杜宛才不吃她這一套,道:“灼兒及笄後,便輪到你了,過了十月,你也是待字閨中,卻不知莊二夫人可替你尋婆家了?”
莊靜取笑她不成,倒反讓她給取笑了,頓時氣急跺腳,道:“宛兒,你說這個做什麼,我才不嫁人。”
華灼笑噴,正好八秀取了水進屋,她便指著這丫頭對莊靜道:“你什麼時候與八秀心有靈犀了,這丫頭也是個不嫁人的主兒呢。”
莊靜眼珠子又是一轉,親熱地拉過八秀的手,笑道:“你們兩個,都不是好人,依我看,八秀才是我的好姐姐呢。”
八秀莫名其妙,一頭霧水地左看看,右看看,沒鬧明白這三位小姐鬧什麼明堂。
華灼笑了一陣,便道:“既然沒有素心龍井,也只好拿六安香片湊個數了,八秀,你煮茶去吧,別理會靜兒這瘋丫頭,她不願意嫁人,我管不著,你是我的貼身人,我可是得為你尋個好人家的。”
莊靜再次跳腳,便要鬧騰,卻讓杜宛攔了下來,笑道:“別鬧,這會兒連口茶都沒吃上,你不渴呀。”說著,又向華灼道,“別糟蹋了這麼好的水,六安香片用雪水也十分合宜,你若沒有,到我車上取去,我帶了四甕去年的雪水,路才用了一甕,還有三甕你都留著,及笄禮上只靠一甕中冷泉水可不夠,有三甕雪水湊數,倒是勉強夠了。”
華灼知道杜宛是為她著想,心中感激,自然越發不肯虧待了她,笑道:“一甕泉水總歸是不夠了,還差咱們吃這些,你的雪水我收下了,我的泉水你也別推辭,沒的用差的來招待你們,卻拿好的去招待別人的理兒。”
莊靜在一旁用力點頭,道:“就是就是,一點兒泉水,有什麼不能吃的,灼姐姐要是不夠用,我再給你向枯月大師討去。”
杜宛見她們都是如此,自然也就作罷,由著八秀去了,卻還是向華灼解釋了一句:“我路上吃的素心龍井,都是前年的陳茶,總共沒幾錢,半路就吃完了。”
是真沒有,並不是她小氣不給華灼吃。
華灼自然不會疑她這個,每三年才能弄到那麼一點素心龍井,她是知道的。
不大一會兒,八秀沏好了茶送進來,三個女孩兒就一邊吃茶一邊敘別後離情,杜宛還特地提了一個倪玉,怪華灼給她找麻煩。
“倪小姐也是個妙人,只是一點不好,總是要我跟她聯句鬥詩,人都走了,還隔三岔五地遞信來,上面不是她偶爾想到的好句,便是信手塗鴉的幾筆,要我給她點評。”杜宛是個喜歡安靜讀書的性子,聯句鬥詩偶爾為之還算個樂趣,可是經常這樣就無趣了,尤其是點評最可惡,說得狠了,倪玉便要來信跟她辯論,不說狠了,她又覺得虧心,所以這回見到華灼,她頗有些怨言。
華灼大樂,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卻是十分解氣,道:“這回你可知道當初你逼我替你點評時,我的感受是如何的了。”
杜宛瞪眼,半晌方自笑了。以前她偶有妙句奇筆,也喜歡找人點評,可是她性子靜,稱得上密友的只有華灼一個,所以不找華灼找誰,想到以前華灼被她逼得苦著翻書點評時情景,一時間倒也有風水輪流轉的錯愕感。
“該呀……”莊靜也是拍手稱好,“灼姐姐你可是做了樁好事,讓我脫了苦海呢。”
華灼離開淮南府後,杜宛無人可找,自然就找莊靜,所以莊靜這一年來,也沒少吃這個苦頭。
“你們呀……”杜宛真是無言了。
聊了整整半日,杜宛和莊靜才各自跟著母親離開了太液池舊宅,杜宛自是和杜夫人一起住到她那位姨母家中,而莊靜卻是跟著韋氏回了莊府。
臨走時,韋氏特地拉著華灼的手,笑道:“我來觀禮,倒教你為難了,放心,等到那日,你只把我當普通的客人,不必特別招待。”
這一句話,卻是解決了華灼的大難題。韋氏這是讓了很大的一步,表示她不會以華灼的婆婆自居,及笄禮上,讓華灼以莊大夫人為尊。
“伯孃……”
華灼感激涕零,本來她考慮再三也是這個決定,只是一時不知道怎麼跟韋氏開口,不想韋氏竟是主動退讓,依韋氏的性子,與莊大夫人必是有一番龍爭虎鬥的,這次肯委曲求全,除了為華灼著想,便再也沒有其他理由了。
“什麼都不必說了,過了及笄禮,便可以論婚嫁了。只是錚兒眼下以學業為重,怕是還要你再多等兩年。”韋氏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