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原來這裡還有咱們家的別院,小姐,不如到裡面歇歇,總窩在李莊頭的家裡,真不像樣子。”八秀嘀嘀咕咕。
“這裡長年沒人住,怪陰氣的,就是我娘到莊子上來,也是在李莊頭那裡落腳的,算了。”
華灼沒什麼興趣,這間別院她知道,上一世,家中遭了禍以後,爹爹被抓,華府宅子被封,母親和雙成姨娘就帶著她和弟弟搬到了這裡,最後就是在這間別院裡,她失去了母親,雙成姨娘也死在了這裡,流民們擁進來,搶光了別院裡所有能拿走的東西,如果不是她現在還不能完全做主,見到這間別院的第一眼,她就想把它拆了。
又在莊子裡轉了半圈,一個侍衛匆匆跑了來,稟報道:“侄少爺,老爺已經到了莊子上,正在與二管家說話。”
華灼眯了眯,加快腳步,走到劉四的家中,一眼就看到父親和二管家正站在籬笆牆邊上說話,身上還穿著官服,可見是剛從衙門裡脫身,就立刻趕了過來。
李莊頭和劉族老彎著腰垂手立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喘的樣子。
“四伯父。”
華灼走過去,清脆脆地叫了一聲,叫得華頊一呆,看了他半晌,才板著臉道:“好,你很好……”
“謝四伯父誇獎。”
她笑了笑,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樣子,轉身看向李莊頭和劉族老,問道:“減租半成,佃農們答應了麼?”
李莊頭沒吭聲,只是一臉難色,劉族老看看她,又看看華頊這個正經的主家老爺,一副不知道答還是不答的模樣。
“四伯父,還是你問吧,想來侄兒的話不做數,他們不放心呢。”
華灼站到華頊的身後,一副反正我不管了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威信不足,真正拍板的決定,還得父親來做,不過父親跟二管家嘀咕了有一陣,莊上的情形大致也問清楚了,她覺得父親會認同她的決定,所以乾脆就撒手了。
“胡鬧!”
華頊低斥了一聲,然後神色一肅,道:“李莊頭,把榮安山齋的大門開啟,送姨娘和……少爺進去休息,二管家,劉族老,我們去曬穀場。”
華灼縮了縮腦袋,眼巴巴地扯住華頊的袖子,道:“我也去。”
華頊哼了一聲,抽回袖子,往身後一背,徑自往前走去。二管家、劉族老趕緊跟隨其後,往曬穀場去了,莊子上大部分佃農們,都還在曬穀場上聚著,議論紛紛的,一見到主家老爺來了,身上穿的還是官服,自古哪有民不怕見官的,頓時就矮了三分,再想起之前李莊頭和劉族老勸他們的話,主家只肯減半成租子,他們也該見好就收,不然主家與他們一拍兩散,魚籃打水就成了一場空,心裡頓時又虛了三分。
李莊頭留在原地沒動,猶豫地看著華灼,還沒有開口,華灼已經一擺手,道:“瞧我做什麼,還不趕緊跟著我爹……呃,跟著我四伯父……”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剛才被父親哼得有點心慌,一不留神差點說錯了,好在籬笆牆裡也只有李莊頭在。
“可是……老爺他……”李莊頭沒敢邁步。
“四伯父剛才可沒有說不許我跟著去。”華灼厚著臉皮,把華頊的一聲哼,當成了默許,領了兩個丫頭和阿福,追在華頊的屁股後頭去了。
李莊頭只能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跟著去了。一邊是老爺,一邊是小姐,他哪頭都得罪不起,別看小姐在老爺面前柔順得跟貓兒似的,老爺沒來的時候,可真叫一個威風,連劉四這樣的老傢伙,都俯首貼耳的,將來莊子上的事,指不定就是小姐做主了。
華灼到底心虛,跟在華頊後面到了曬穀場上,沒敢靠得太近,索性就拉了七巧和八秀兩個躲到一垛谷堆後面,只見自華頊往那裡一站,曬穀場上就鴉雀無聲,只有父親低沉嚴肅的聲音緩緩在曬穀場上方飄著。
“……近日家事頗多,拙荊身體不好,因此誤了莊子上的事……小女初掌家事,稚嫩無知,處置不當……未料竟出此大禍,幸得無性命之憂……減租之事,自有華某擔代……必教大夥兒都滿意……淮南府各家約定俗成,我華家也不能擅自降租,若大家還信得過華某,且再等幾日,必定說通其他幾家共同降租……”
華灼不滿地嘟起了嘴,爹爹還是那副君子脾性,這種事情居然還先把過錯往自家身上攬,不過這些話,聽上去也確實比她先前那些強硬的話語好聽多了。
“然,值此危難之時,原應同甘共苦……我以誠心待人,亦望人以誠心待我,聖人言,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當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今日大家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