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灼語塞,庶出的兄弟就一定好嗎?多少人家沒出過嫡庶相爭的事,母親這是糊塗了不成。她有心再勸幾句,但見方氏說了這一番話,神態間又有些怏怏的,頓時心裡一驚,唯恐再挑起母親的心結,便把話又咽回了肚子裡。
回到秀閣後,她仍有些悶悶不樂,七巧和八秀圍過來問,卻始終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兩個丫頭覺得有些反常,平時小姐什麼話兒都對她們說的,今天怎麼成了悶葫蘆?
一合計,就託劉嬤嬤派人給杜府送了個口信,想著杜家小姐最是善解人意的,又與小姐感情最好,乾脆請杜小姐來勸勸小姐好了。
杜宛來得很快,收到口信的隔日就來了,進了秀閣,一見華灼託著腮膀子坐在視窗望著外頭那棵梧桐樹發呆,便取笑道:“這屋裡已經落了只金鳳凰,莫非你還巴望著樹上再落一隻?”
華灼雖在發呆,但反應也快,當即就回道:“可不就又飛來一隻,還是一隻綠翎的俏鳳凰。”
杜宛今日穿了一身荷葉綠的裳裙,就連裙襬,也裁成了荷葉狀,頭上插了一朵蓮花珠兒,整個人都彷彿一朵婷婷玉立、清麗出塵的水蓮花兒,好看極了。
“才管幾日家,你這張嘴,倒學得厲害了。”杜宛噗哧一笑,自顧坐下,“七巧、八秀,快快上茶來,讓你們家小姐潤潤喉嚨,不然渴著了她,嘴皮子就越發要厲害了。”
“我正煩著呢,你還來取笑我。”華灼沒好氣道。
杜宛也不問她為什麼事心煩,嘻笑道:“再過三日就是花朝節,我要去也石庵祈福,你陪我一道去吧,就當散散心。”
“花朝節?”華灼被她一岔,來了精神,“花朝節也是女兒節,你要祈什麼?說來聽聽。”
“休要胡思亂想。”杜宛一指點在她的額頭上,“自是祈求大哥今科能高中。”
華灼恍然,剛過大年,杜宏就收拾行裝入京參加今年的三月的春闈,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該到京城了,眼下杜家上下都掛心著這件事情,自然是能燒的香都燒了,能拜的佛都要拜去,雖說憑杜宏的才學,若無意外,定能榜上題名,但科考這種事,才學只佔一半,運氣要佔三分,剩下的二分便看個人的性情,是否能臨場不亂,正常發揮。
“杜大哥也是我師兄,成,到那日我隨你一起去替他祈福。”
送走杜宛,華灼就把這事跟方氏說了,方氏倒也沒反對,只是花朝節那日,她要在家中主持花神祭,便叮囑華灼出門在外,不可輕易拋頭露面,到了也石庵,也要敬三寶,不能衝撞了菩薩。
華灼自然一一答,準備了香油錢,又備了一份香燭米糧,轉眼到了花朝節那一日,她就帶了七巧和八秀出了門。
臨出門前,方氏又讓三春送來一串佛珠,讓華灼給圓慧師太捎去,算是她單獨敬奉給圓慧師太的。華灼珍而重之,把佛珠貼身放好。
第九十二章 再遇莊錚
百花生日是花朝,撲蝶年年習未消。多少人家小兒女,紅絲穿耳不勝嬌。
大街上非常熱鬧,到處是叫賣花糕的吆喝聲,許多平日不出門的女子都走出了門,或是買花糕,或是掛彩條,或是祭花神,或是往廟觀敬香觀勝。
這一日,也是女孩兒們穿耳洞的日子,華灼和杜宛在路上,便連著看到好幾個四、五歲的女孩兒,臉上掛上著淚痕,顯然剛剛穿了耳,耳垂上掛著或大或小、或粉或紅的珠子,在母親的帶領下出門酬謝花神,在門前屋後的樹上掛彩條。
“可還記得那年你穿耳時,哭得驚天動地,花神娘娘都讓你嚇跑了。”杜宛笑道。
華灼白了她一眼,道:“別隻顧著說我,你當時也不嚇得直哭。”
當年華灼和杜宛是一起穿的耳洞,現在想起來,其實穿耳也不疼,只是當時她倆都才只有五歲,眼看著細細地針尖就要往耳朵上戳,哪裡有不怕的。
杜宛抿唇而笑,不再說這個。其實當初穿耳洞時的情景她已經記不太清了,只因為當時華灼哭得太慘,所以她才仍有些印象。
華灼掀了車簾又往外看了看,道:“宛兒,前面就是秦記糕點鋪,他家的花糕做得極好吃,咱們買幾包帶著吧。”
杜宛也探頭一看,見秦記糕點鋪前面排了長隊,頓時一皺眉,道:“留個下人在這裡排隊吧,咱們不能耽誤時辰,也石庵今日擺了涅磐勝會,只怕是遊人如織,咱們去晚去,連庵門都擠不進去。”
華灼一想也是,只得一撇嘴,隔著車廂對外面跟隨的家人吩咐了幾句,然後繼續往也石庵行去。
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