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鞋做到最好,針腳要細密地縫,來回七道,才不會脫線,鞋面的繡紋更要精緻無雙。
七巧沏了茶來,見小姐仍是全神貫注,心裡不由得又是想笑又是感慨,以前總覺得小姐對姑爺並不太在意,完全是為形勢所逼,才與姑爺有所來往,現在看來,竟是她錯了,小姐心裡其實著緊著姑爺呢。
只是這一別,山高路遠,音信難通,也難怪小姐要仔細做鞋。
小姐的一片心意,全在這雙鞋中了,只盼著姑爺能體會,愛惜這雙鞋才好。
正想著,忽聽到門簾聲響,七巧一回頭,便見宮彩正向她招手,不由得笑罵道:“有話便說,鬼鬼祟祟做什麼?”
宮彩嘻嘻一笑,跑了進來,看看小姐並不注意這邊,才低聲道:“方才我去尋六順姐姐說話,恰見到門上有人來稟,說章五少爺來拜望夫人,我躲在門外聽著,倒覺得這位少爺的心思全在小姐身上,三句便要問一句小姐安呢,嘻嘻……”
七巧一指點在她腦門上,道:“胡說什麼,小姐已是訂親的人了,小心她惱了你,把你趕到外院做事去。”說碰上,語氣一頓,又道,“章家與咱們榮安堂,也算是故交,他家老爺子,原是咱們曾老太爺的學生,只是多年不來往了,幾年前在淮南府,恰巧又遇上了,因此便有了些書信往來,其實也不算什麼,如今咱們夫人到了京裡,那位章五少爺恰巧也在京中訪親,過來拜望一下長輩,也是禮數之中,夫人未來之前,他可一次也沒有來過太液池,人家是知禮守規的少爺,不是什麼登徒浪子。”
其實章亦樂以前不是不想來找華灼,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華灼住在哪裡,直到方氏入京,一舉搞定了與莊家的婚事,風聲傳了出來,京裡不少人私下都有議論,章亦樂這才打聽到原來榮安堂在太液池有宅子,於是就興沖沖地來了,目的當然是準備質問華灼為什麼不給他寫信,其實私下裡也有問一問她為什麼一聲不吭就訂親了的意思,只是方氏當面,他那少爺性子一時半會兒發作不出來,可是情急之下,忍不住又要問,這才有了宮彩聽到他三句便要問一聲小姐安的事。
宮彩不知這位章五少爺的性子,只把七巧的話當了真,頗為慚愧地吐一吐舌頭,道:“竟是我想錯了,我還當他對小姐有什麼心思,嘻……我瞧他可不如姑爺長得好看,也不如姑爺穩重……”
其實只以外表論,章亦樂小時候就是粉雕玉琢一般,長大了自然也不會差,只是他的少爺脾性重,人也孩子氣,個頭又不如莊錚高,年經也比莊錚略小一點,因此看上去自然就不如莊錚穩重,也沒有那股子彬彬有禮的君子氣度,現在的章亦樂,看上去仍像個孩子般浮躁不安。
七巧笑道:“哪能這般比較,姑爺自然是好的,章五少爺也是世家子弟,只是他在家年紀最小,也最是受寵,祖父溺愛,父親寵著,兄長讓著,人便也輕浮了些,但也不會做出違禮之事,你這張嘴,給我好好閉著,莫要與人亂說去。”
宮彩趕緊捂住嘴巴,做出一副我不會多說半個字的表情,逗得七巧噗哧一笑,然後便聽外面傳來六順的聲音。
“夫人說,請小姐往前廳去。”
七巧連忙掀了簾子,迎了出去,道:“六順姐姐,小姐這會兒正忙著給姑爺做鞋,你回夫人一聲,就說小姐昨兒沒休息好,這時候不方便見客。”
六順猶豫了一下,才道:“只見一見客,略坐坐便回來,不耽誤多少時候,那位章五少爺的脾氣你也是清楚的,別讓他鬧起來。”
七巧輕哼一聲,道:“他敢,這可不是在章府,由著他發少爺脾氣。”
六順不由一笑,道:“來者總是客,夫人也是不想鬧得他不高興,再者,你也知今日莊家就要遣媒人下彩禮了,互換婚書,若真讓他鬧起來總是不大好。”
兩家庚貼已經換過,本來在這之前,還有一個批八字的過程,不過由於枯月大師在上元節上莊家提親之時,就已經把一對小兒女的八字都批過了,得出一個佳偶天成的批語,又因為莊錚遠赴嵩山書院求學在即,所以就把下聘的日期定在了他求學的前一天,這一天也是枯月大師算過之後敲定的,說是新春之後的頭一個旺日,在此日訂親,將來女方旺夫旺子,這對子嗣不旺的莊家大房來說,還真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如果在這之前,被章五少爺鬧上一場,哪怕事情不涉及華灼,恐怕都要有人會說三道四,更何況他還真是來見華灼的,所以方氏雖然被章亦樂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沒拒絕他的要求,按說他和華灼也算是青梅竹馬,這幾年書信往來,雖說不是很頻繁,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