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府——也不全是罰他,只是怕他這會子出去了,萬一腦筋不清楚再與尤二姐勾搭不清,又要生出事端來,以此便要拘著他一陣兒,過了一陣子,自然也就淡了——一直在自己院裡躲羞。今日賈政爺兒五個與賈璉擺了一桌,賈蘭、賈堇給叔叔祝了壽略吃了點東西,賈政就讓人帶他們下去:“他們老子在這裡,他們也不自在,叫嬤嬤們帶到老太太那裡玩。”賈珠臉頰一抽一抽的,賈寶玉心裡早笑抽了,賈政也有今天吶!
賈璉多少有些尷尬,先時的感激與愧疚褪去,他對賈寶玉也生出一點複雜的情緒來了。賈珠這時起身了,對賈政道:“叫他們留下來陪老爺罷,寶玉今兒生日,總得去給老太太磕頭。我與他一道兒去,老爺在這兒叫兩個小東西陪著自自在在的吃酒,璉兒照應一下子罷。”賈政道:“這卻是了,老太太要留寶玉,就在那裡陪著說說話,不必過來了。”孫子比兒子貴重多了。
到了後面,人倒齊全,迎春今日也被接了來,賈寶玉細看她比往日面色紅潤了些,口角也有了笑影兒。只聽王夫人問:“姑爺呢?”迎春道:“他今兒須得到衙裡去,晚間再過來,與寶玉吃酒順道兒接我回家。”接下來就是家長裡短。李紈這時道:“戲子們已經裝扮上了,點戲麼?”是了,家中沒有什麼娛樂,一年沒聽戲了,正好藉機又訂了一班小戲再度咿呀開唱。賈母是老祖宗,愛看熱鬧戲文,從賈寶玉這個壽星點戲開始,都照顧到她的愛好,鑼鼓鏘鏘又是一個鬧。
一個一個的日子都過得有滋有味兒,賈寶玉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頗覺無味,後院裡的歡樂,對個正常男人來說,是不能夠滿足的,有許多話不能夠說有許多事不能夠商量。不用考試,不用上進,賈政也不逼著了,家裡諸事也安寧了,賈寶玉聽著戲臺上鑼鼓喧鬧頭大得緊,他空虛了,於人多處,更覺寂寞了。這個時候就不免想起某個讓人神經緊繃汗毛乍豎,聽到名字就能注意力高度集中、立刻興奮起來的人來。
賈寶玉狠狠撓了撓頭,怎麼又想起來了。能被他察覺的、讓他聽得明白的告白,徒忻那是頭一份兒,就像任何人都很難忘記初戀
126、恭府探病重歸於好 。。。
一樣,想忘掉這樣的被表白,太難了,尤其你是在你對這個人沒有反感只有好感的時候。其實,只要不被壓,也沒神馬麼……賈寶玉自暴自棄地想,幹嘛就這樣翻臉?現在弄得……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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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有人背地裡唸叨你的時候,你會打噴嚏,噴嚏打得多了就會感冒。如果這個說法是真的,徒忻一定是被人唸叨得病了的。十六爺在極度苦悶中繼續大殺四方,連續工作,拿著犯官出氣,火氣連連上揚,工作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工作狂的下場是過勞死,十六爺只是借工作發洩,所以老天爺只是讓他——病了。據說把卷宗往皇帝那兒一交,回頭他就倒了。皇帝派了仨太醫給他看診,結論是鬱結於胸、肝火未平、操勞過度等等等等。皇帝十分愧疚,各種藥材流水般往恭敏王府裡賞,還說:“好好養病,你的心朕都知道的。也是朕疏忽了,你這般為國操勞,府裡也沒個照顧你的人,朕會給你選個好媳婦的。”徒忻未置可否。
賈寶玉很快就知道徒忻病了,他很猶豫,人家病了,自己就不要去添堵了吧?再者……人去了,說不定還要讓他再起來見客,來回換衣服,折騰著說不定會更重,要不揀好的藥材送去也就是了,等他病好了,嗯,再說。說實話,他有點怕見徒忻,莫名居然有些愧疚。誤解了人家神馬的,徒忻那天的神情他還記在心裡映在眼前。這些天下來,徒忻真的沒有任何報復或者其他的舉動,賈寶玉也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想著徒忻當時消瘦的臉,心裡更揪得慌了。在屋裡打著轉兒,賈寶玉莫名有些心疼了,早知道這樣至少當時應該去拍拍肩膀安慰一下什麼的。
正巧李紈打發人來問他:“聽你哥哥說恭王爺病了,可要去探望?你們雖熟些,這禮還是仔細些好,不能因著王爺不在意,你也隨意了。”張羅著為他收拾東西。賈寶玉應了,又翻自己的積蓄,也不知道徒忻具體的病情,翻了一回箱子,最後把能找到的每樣挑了上好的一股腦兒包做一大包打發著要送去,反叫李紈與王夫人說了一回:“哪有這樣送法兒的?”她們又篩揀了一回,擇了合適的禮物,讓賈寶玉寫了貼子著人送去。
不意東西送了,這天卻被徒愉堵住了,邀他一道去探病。賈寶玉道:“你們是兄弟,你去看是正理,我跟著你算什麼呢?你沒與千歲們一道探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