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崔氏見王宓真的從善如流,倒是微怔了怔,隨後那一雙籠煙眸裡便劃過了一絲情緒。
而便在這一絲情緒過後,崔氏看向王宓的眼神裡,便有了些迢遠的意思,倒像是隔著幾重山似的。
張氏亦是向王宓掃了一眼,眸色卻是平和,唯在轉首的那個瞬間,右眉微微一挑。
對於侯府裡各位太太們的眉眼情緒,傅珺是有相當研究的。此時見了張氏與崔氏的表情,再看看歡喜得臉都紅了的王宓,傅珺不由心下微哂。
這位王二姑娘只怕不知道,便是方才那一句回話,那崔氏便已經對她生出了輕視之意。至於張氏的那一挑眉,則是對這位王二姑娘的厚臉皮表示驚訝罷了。
而王宓此時卻是滿心的歡喜,眉眼之間盡皆是欣悅與快活。便沒注意到旁邊傅珂臉上一閃而逝的譏誚,更未看到鄭氏那微眯的雙眼。
事實上,從馬車駛進侯府大門之後。王宓便沒功夫注意旁人了。
這平南侯府裡的一切,實在讓她的眼睛有些不夠用。
原先她還以為,侯府就算再是富貴,也不過就比王家好上那麼一些罷了。可及至真正進了侯府,這滿眼間只見花樹重疊、亭臺間錯,又有精緻的小樓露出簷角,只一眼便能叫人覺這裡頭的富貴來。
到得那一刻,王宓心裡的那一點點心氣兒便全沒了,剩下的唯有驚歎與豔羨。對於傅珂與鄭氏的反應,她自是根本便沒瞧見了。
此時便聽張氏笑道:“咱們也別在這裡站著了。快些進去吧。老夫人正等著呢。”
鄭氏便溫婉地道:“兩位嫂嫂先請。”
鄭氏點了點頭。也沒多與她推讓,便與崔氏各自上了軟轎。
傅珺暗地裡出了一口長氣。
這冗長的見面程式終於走完一半了,剩下的一半要到榮萱堂裡才能走完。傅珺這時候格外地懷念現代。那時候親戚見面最多就是吃頓飯,哪裡像大漢朝這麼麻煩?
她一面腹誹著。一面便扶著涉江的手上了軟轎。
榮萱堂便在侯府中軸線上。一路行來倒也不慢。不多時便到了轎廳,眾人落了轎,又沿著白石甬路步行了一段路。便來到了榮萱堂的院門前。
此刻,那院門前已經站了好些人,舉目看去,但見一片花紅柳綠、裙帶飄飛,卻是不少丫鬟正侯在門前。
大丫鬟素雲並秀雲二人忙上前來見了禮。那秀雲便笑道:“太太姑娘們還請快些進去吧,老夫人急等著見呢。”
素雲便走上前來引著眾人來到了正房門前,那守在階前的錢媽媽打老遠便笑著見了禮,又道:“可算是來了,老夫人可等了好些時候兒了。”說著便親手打起門簾,將張氏等人讓進了房中。
傅珺微垂著頭跟在鄭氏的身後,跨過高高的玄漆門檻,轉過雕著喜鵲登梅紋樣的掛落飛罩,再繞過一方冰絲絹福壽紋裙板隔扇,抬眼一掃,便看見正中的扶手椅上端坐著一位發染微霜的老太太,卻正是侯夫人。
藉著上前見禮的機會,傅珺悄悄打量了侯夫人一眼。
五年的歲月,於某些人而言不過是韶光微轉,而於另一些人而言,卻恰是滄海桑田。
侯夫人顯然屬於後者。
她比五年前老了好些。
雖則她面上的皺紋並沒多添幾根,然而,那眼角邊的紋路卻比五年前要深。還有她的唇角,亦在這五年間再度向下彎了一個弧度。看上去越發顯得愁苦幽怨。
有時候,衰老不是表面上的東西,而是一種內在的體現。
便如此刻的侯夫人,那妝容仍是精緻的,臉上的面板亦仍舊光滑。只是,她的眼神中已經有了再也無法掩去的暮氣,哪怕她笑得歡喜欣然,那雙眼睛裡的寒氣卻如同經年的冰雪,怎樣也無法消融。
傅庚他們此刻俱都不在屋中,想是已經先行離開了。傅珺又悄悄向旁邊看了看,發現傅珍與傅瑤她們也都不在。
此時便聽侯夫人慈聲笑道:“好了好了,你們總算來了。”說著便吩咐一旁的於媽媽道:“你去三境草廬那裡與程夫子說一聲,就說三郎一家子回來了,叫姑娘們先停了功課過來說話兒。”
於媽媽笑著應了聲是,便自出了屋子。
侯夫人便笑眉笑眼地道:“四丫頭和五丫頭,還有璋哥兒呢,快些近前來我瞧瞧。”
鄭氏便親手攜了傅珺與傅珂走上前去,又叫奶孃將璋哥兒也抱了過來。
侯夫人便一手拉著傅珺、一手拉著傅珂,左右端詳著三房的姐妹二人,旋即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