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了,這令她自己都難以置信。或許是遭遇了兄長和侄子信忠的不測,她的神志已有些錯亂了。義或許是她本能地恐懼戰事,為了保護孩子們,下意識地作出這樣的決定?今後,自己究竟會走向何方呢?
如真是恐懼戰爭,這裡確是一個安全之所。
北莊原本是足羽御廚的地盤,自從朝倉教景之弟——遠江守賴景據守此地之後,其子孫六世一直居住在這座城中。
本願寺之亂時,下間法橋曾在這裡躲避過一時,後來在信長的特許之下勝家佔據了這裡。
“越前這個地方,人心險惡,容易發生叛亂,又是阻擊上杉氏的要害,除了勝家,別人都治理不了。”信長對這一帶的一向宗鎮壓得太狠了。若不是老謀深算的猛將,根本就鎮不住這一帶。因此,信長把第一能臣勝家安插到了這裡。這一點,阿市十分清楚。
而且,加賀的佐久間玄蕃盛政和越後府中的前田又左衛門利家二人是勝家的堅強後盾。因此,信長被殺之後,儘管美濃到近畿一帶再次陷入了戰亂,獨北莊依然十分安定,有勝家守衛著阿市母女。大概是想找個避難所吧,阿市再次出嫁,成了柴田夫人。
可是,改嫁之後,阿市卻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十年的歲月未給她帶來什麼變化,她依然是二十四歲時那個有潔癖的年輕女子。在跟勝家同房的那天晚上,她才明白,無論如何剋制自己,她的感情始終也不能接受這個年過六旬的老頭的身體。因此,她至今還沒和勝家有過夫妻之實。想為母女四人尋找一個避難所,卻又在拒絕勝家……怎麼會有這樣的矛盾心理呢?阿市自己都無法解釋。
帶著孩子與長政之靈終生廝守的夢想,被嫁給勝家的事實無情地打碎了,還不如死了的好。每次勝家把手伸向她,不知為何,她就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堅強無比。可以想象,一個被女人拒絕的男人會多麼憤怒。雖說年過六十,可是勝家那鐵骨錚錚的身體依然保持著壯年時的強悍。剛開始,勝家就像發瘋似的,屢屢向阿市發起挑戰,可是不知何故,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他卻不再向她伸手了。
這樣的異常反而令阿市不安。她總覺得勝家是把對她的憤怒轉移到了長女茶茶身上,把魔掌伸向了茶茶。茶茶是年剛剛十六歲,雖說身體的發育還稱不上成熟,卻比阿市開朗得多,一點兒也不怕生人,有時甚至以男孩為伴。
無論如何,自己必須小心,阿市心道。因此,她應該心甘情願答應才是,卻難以接受勝家……越想越亂。
“母親,我有話想問問您。”正當阿市心亂如麻,茶茶笑嘻嘻地走了進來。茶茶的臉龐比阿市的還要圓,也非常嬌媚,氣質卻比母親略差一點兒,兩隻眸子顯得格外有神,似比母親更機智一些。
“我明白修理……啊,不,父親不高興的原因了。”還沒有坐下,茶茶就聳著脖子撲哧撲哧地笑了起來。
阿市的心裡咯噔一下,是否女兒已知自己和勝家之事……但她仍然裝出很平靜的樣子。“以後你小心一些,別直呼父親名諱。你到底明白了什麼?”
“猴子……不是。”茶茶又聳起脖子,“所有的事情,都讓筑前守搶了風頭,因此,我感到非常興奮。”
“讓筑前守搶了風頭……你在說些什麼?你是聽誰說的?”
“前田大人從府中來了。我剛才去給他們斟酒了。”
“誰讓你去斟酒的?”
“父親……”茶茶接著道,“父親讓右府大人外甥女斟酒,無非想在前田面前擺擺譜。因此,我就畢恭畢敬地在酒席上斟酒,給父親掙了面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啊……原來如此。以後得讓妹妹們都學著點。”
“母親,筑前守那邊來了書函,語氣似乎很強硬,彷彿向父親下命令。說本月中旬要給右府大人舉辦葬禮,要父親進京。”說著,茶茶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哦,右府大人的葬禮……”阿市不明這葬禮對他們而言,究竟有什麼意義,若無其事地喃喃道。
茶茶卻顯出一副十分激動的樣子,探出身子,睜大眼睛。“修理……不,父親又讓人給搶了先。”
“搶了先?”
“對,是讓人給搶了先……父親太老實了,老實得甚至連筑前守都敢對指手畫腳了。”
“別瞎說!”
“可是,想一下,岐阜的大人和父親沒有想過給右府舉辦葬禮,怎麼說也是落了後手。筑前守便立刻抓住這個把柄,氣勢洶洶地向父親和岐阜的大人興師問罪。呵呵呵。”
“這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