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親口中喃喃自語,但聽不清說些什麼。然後笨拙地擁抱他,拍拍他肩膀。“現在,吾兒,該說的都說了,好好照顧自己。”
“遵命。”維克多挽著他的手臂,和他一同走到門口。僕人替塔西羅取來大衣、帽子,還有手套,維克多幫父親穿戴上。
“維克多,祝你馬到成功,不管你有何打算。”他們互相道別。
“父親,我會的。”
維克多目送父親的背影,下階梯走向等候中的馬車,心裡想的卻是死去的愛人。
不管他將離家多遠,他對愛妃拉的愛不會消逝。從兩小無猜到情竇初開,十二年來的感情將至死不渝。
然而,他還是希望到東方冒險以沖淡內心的痛苦,並且懷抱極大希望,想親眼目睹過去幾個月來,他讀到的許多關於四處出沒的活死人的現象。
維克多聽見背後的腳步聲。蘇珊娜走到他身邊,對塔西羅揮手告別,塔西羅看到她,臉上馬上露出笑容,同時也熱烈地揮手。
馬車動了,維克多轉向未婚妻。她陪著他到養馬場,因為她和他一樣熱愛馬,這是他們少有的共通點。
他和蘇珊娜雖然共處在一個屋簷下,但在婚禮之前仍是分房睡。他對她的感覺,頂多是友誼性的好感,他完全是為了父親,才同意這場理性的婚姻。哈伯赫斯特家族享有好名聲,而且和義大利人有很好的貿易關係,那裡的新市場正在崛起。雖然說蘇珊娜馬上就愛上了他,但他們的訂婚不外乎是父母之間的安排和約定。
他未來的妻子打從一開始就明白,她能期待的頂多是友誼,以及偶爾為傳宗接代無法避免的肌膚之親,絕不會有深刻的愛情回報。維克多為她遺憾,同情她,也佩服她。出於這兩個原因,他原本不想讓她憂傷,但是他實在別無選擇。
“我要走了。”
“不。”蘇珊娜嚇了一跳,她輕撫他的胸膛。“不要去土耳其人那裡。”她全身顫抖。
維克多義務地摟住她,想象她是愛妃拉,輕輕撫摸她的背。“不會太久,我很快就會回來。”蘇珊娜當然聽得出來這只是安慰話。他凝視她憂傷的綠色眼眸。“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我要把養馬場送給你。”
“什麼?”
“條件是,不可以交給伯恩哈特或是我父親。蘇珊娜,你能向我保證嗎?”
她立刻點頭。“沒有別人可以得到它。”
“謝謝你,我親愛的未婚妻。”他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這樣一來,我可以放心去土耳其人那裡了。”他跛著腳走回客廳。
“維克多?”她叫他,他在房門前回頭。她站在上樓的樓梯前,左手放在欄杆上。“不用急著回來,把該辦的事情辦完,但是要完好回到我身邊。”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愛妃拉曾經是我的好友,失去她我也很悲傷。”說完,蘇珊娜很快上了樓。
他輕聲說:“你的悲傷不能跟我的相比。”他走進客廳,看著窗外,朝東方遙望。回教徒的世界!他深呼吸。他的企圖合乎他的冒險精神。如果不是被馬踢傷了膝蓋,他今天必定是軍隊裡的軍官,並且征服過許多國家。偏偏是他最寵愛的動物踩碎了他的夢想。
這幾年來,他跟著父親到西方做生意,走遍各大城市,從莫斯科經過維也納到波爾圖。
“真正的新世界。”他輕聲自語,然後走到桌前,想再翻閱書報,雖然他早已讀過無數遍。
根據記錄中的描述,那裡的人非常虔誠,似乎也非常迷信,而且天性單純。正是適合征服者的地方。語言將會是最大的問題,達多諾必須幫他找一個翻譯。
維克多抽出那張令他好奇、繪有插圖的傳單:活死人!他一定要親眼看看這奇觀。
傳單上寫的是關於幾天前發生在上匈牙利貝爾格勒城附近小村莊奇索羅瓦的恐怖事件。上面的圖是一個男人撲在一個女人身上,牙齒鑽進她的胸部。
維克多早對傳單上的內容倒背如流。一個叫彼得·波羅維茲的男人死了十星期後,村裡有九個人在二十四小時內得了怪病離奇死亡。這些人在死亡之前都說,彼得·波羅維茲在夜晚睡夢中扼住他們的咽喉。他的妻子甚至在他出現後第二天就離開了村子。其餘村民也因為害怕而想盡快逃離,不想等到“惡靈”毀了全村。在人們迫切的要求下,一位名叫弗洛姆巴德的官員協同教區牧師開棺驗屍。
維克多低聲念著報告,皇帝派遣官員寫的報告吸引住他:“除鼻子外,死者身體其他部位似乎尚有生氣;沒有腐爛臭味;新長的頭髮、指甲、鬍鬚;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