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旋兒頭也不抬,只顧低頭吃飯。
她又自言自語道:“還說,老太太誇二爺辦事妥當,一時高興,就將雨蟬賞了二爺,今天早上就搬到二爺那邊去了,稍後還要擺酒唱戲呢!”
林旋兒將餐具放回食盒裡,又擦了擦嘴。
她回頭見了林旋兒面無表情,便試探著問道:“你不覺得這些舉動後頭似乎別有深意嗎?”
林旋兒看她,微微一笑,問道:“深意是給那些憂天的杞人備好的,咱們這樣簡單的人,直來直去就好,何苦想什麼深意!”
白露聽了,笑道:“我這裡倒也聽說一些,其中有一件倒也跟先生有關,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林旋兒笑問:“可是說那個老婆子陷害我的人便是芊芊,便是不好動手料理芊芊,老太太便藉故打發了芊芊的心腹丫頭紅玉,殺雞儆猴?”
“你如何知道?我以為你整日坐在案前開方子,園子裡頭這樣的閒話你也聽得到?”白露甚為驚訝,林旋兒笑道:“這園子里人但凡有病了都來找我,這來的去的,或是在我面前提起,或是在外頭悄悄議論,我怎麼能聽不到呢?”
白露便道:“果真是她?你怎麼想的,這事要不還是回了老太太吧?”
林旋兒嘆了一聲道:“從今兒個開始,你吩咐安仁軒裡頭眾人,不要到外頭跟別人嚼舌根子,這事兒咱們視而不見,充耳不聞,老太太自有定奪,正經該操心什麼便操心什麼去吧!”
白露把臉一紅,才小聲道:“我原也不想這樣,只是聽外頭傳得有鼻子有眼,一時氣不過才這樣跟你說了,你可別生氣!”
林旋兒只道:“罷了。何苦用這樣事兒惱了自己!”
白露聽了,忙將話鋒一轉,又笑道:“雲巖來了!我見他趕著回來,又先去拜見了老太太就急著趕過來,還沒吃飯呢,就讓婉月先傳飯來給他吃了,好像大爺又有東西要送給你呢!”
林旋兒聽了,心中暗自好笑,想不到這位大爺竟也有如此心意,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何必那樣認真要報答,又是西洋鍾,又是火銃,這一回又不知是什麼東西,果然白露說得對,還是給他寫個帖子,認真說服他不必再如此客氣了才是。
正要走,只是又有兩三個人過來看病,便把那事一時倒忘了,見人都走了,便拿出手邊的醫書看了起來。只聽得外頭朗聲道:“先生,怪道好醫術呢!一時都不得閒兒,忙時要看病,閒了還要看書,快休息一會兒吧!我給你帶好東西來了!”
她這才想起,忙將手中的書放下,笑道:“大爺實在客氣,這月已經送了我很多東西了!這個就不必了吧!”
“看了再說吧!這東西可稀罕著呢!”雲巖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白露上來偷偷瞧了一眼,只見雲巖仰起頭,又將那小盒子揣在懷裡,用手哄著她道:“這是爺們玩的東西,你一個姑娘家湊過來看什麼!一邊去!”
白露聽了,癟嘴笑道:“什麼大不了的,等會兒帶回去放在屋裡,我還不是一樣可以看!”
雲巖衝她做了一個鬼臉,笑道:“這個我就管不著了!現在我就是要親手交給先生,姐姐就出去吧!仔細一會兒羞臊得沒處躲!”
白露聽了,漲紅了一張臉,啐了一口便出去了。
林旋兒只見雲巖將門關上,才又笑嘻嘻地將盒子放在林旋兒桌上,小聲道:“先生看看吧!這可是正經的西洋貨!”
林旋兒皺了眉頭,輕輕將盒子開啟,之間裡頭躺著一個玻璃鼻菸壺兒,裡頭畫著一個金髮碧眼的美人兒一絲不掛,劈開雙腿坐著,眼神嬌媚,十分傳神,便忙扔了,又將盒子蓋上。
這大爺也忒奇怪了些,送的這些東西一個比一個不如,這要是讓人看見了,還真說不清了!
雲巖並不察林旋兒難堪,仍舊笑道:“這是跟我們大爺在一起的大爺有個門客,那位爺身上佩著的,說是上次在天津府遊玩碰到一個商人買的,我們大爺和那位大爺便從他身上搜,就搜出兩個來,我們大爺拿了一個,那位大爺也拿了一個,急得那個大爺眼都紅了,也不敢說話,這外頭的美人兒好看吧?那裡頭的鼻菸兒才好使呢!我們大爺就說送給先生玩吧!”
林旋兒漲紅了一張臉,只悶悶地笑了一下,才道:“這個爺,那個爺的,難為你說得清楚,只是倒也不必這麼趕著送過來,改明兒再給我也是一樣!”
雲巖擦了擦鼻子道:“這會子倒也不是專程為送東西來的,大爺有封兒家書,讓我送進來交給老太太的,順便帶來的,先生既收了東西,我這裡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