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側向前行進。走這條路到茲瓦伊湖要容易得多。但這邊的湖岸上看不到紙莎草船,湖上也沒有小島。那所麻瘋病院早已關閉,窗門緊鎖。一位加拉人坐在臺階上,一條腿因患橡皮病而腫脹得厲害。他告訴我們,那條塑膠船送去亞的斯亞貝巴維修了。因此,除了島上拉基人的紙莎草船“葉弗拉”外,再沒有別的船隻了。
我們試著駕吉普車朝北開去,卻發現此路不通。我們只好又掉頭向南走,沿著一條青青小道走了一段,發現一座很小的修道院學校,但也早已關閉。又往前走了一段,我們被一條很深的河流擋住了去路,河水湍急。對岸有一棵參天大樹,樹陰下有一隻河馬正探出半個腦袋。岸邊坐著一個僧侶,一臉睏倦地呆呆地看著河馬。
我們問他這裡有沒有船,他回答說沒有,還說這岸上沒有人想造船,因為湖裡到處都是被紙莎草船上的漁夫們刺傷的河馬。去年,一個歐洲人和幾個拉基人曾被河馬掀翻了船,溺水而亡。我們又問有沒有吉普車道,他說在湖的這一邊沒有。
我們離開茲瓦伊湖,回到大路上,又繼續朝南開去。地勢豁然開闊,蘭加娜湖呈現在我們面前。湖邊盡是石頭和沙礫,湖上沒有島嶼,沒有紙莎草,也沒有血吸蟲,卻不乏游泳池、酒店、啤酒和流行音樂。只見前面掛著一塊招牌,寫著“有塑膠船”。我們想租下這隻船,帶到茲瓦伊湖。但很遺憾,這艘船也被送去亞的斯亞貝巴修理了。我們只好又沿著陸地開回來。夜幕降臨了,熱帶暴雨傾盆而下。我們在阿達米圖盧村找了個地方過夜。一個加拉族女人在這裡開了一家食品店,出售啤酒和夾著胡椒和肉餡的衣索比亞煎餅。後院有兩間小臥室,是用厚木板和隕鐵搭成的,地上有一個很深的洞,是用來方便的,屋裡還放著一桶水和一個空罐,是為洗澡預備的。
攝影師把他的房門開了條小縫,一隻手拿著一大瓶噴霧殺蟲劑,胳膊一起都伸了進去。等他再次把門開啟時,竟從裡面掃出一大堆昆蟲屍體,足夠開個昆蟲展覽會了。他躺在床單上,手裡還拿著殺蟲劑。我找到一個加拉人,留給他一把手電筒,請他幫忙看守吉普車。我自己則把房裡的東西全部清理了出去,只剩下一張空空的鐵床。然後,我用房東的香木在地上點起一堆火。它燒了一整夜,發出陣陣甜甜的煙味,把所有的六足昆蟲全都燻到了窗外。我剛躺到床上,就聽到隔壁傳來咒罵和吼叫聲。攝影師衝出門去,然後就不見了蹤影。第二天一早,發現他蜷著身子躺在吉普車裡的行李上,被臭蟲咬得體無完膚。他說,即使換了個地方,他也一夜不曾閤眼,因為有個陌生的黑人整夜都用手電照著他的臉。這時,我請來的那個守衛自豪地報告說,他十分警惕,沒讓半夜跑來的高個子有機會從吉普車裡偷走東西。原來那個陌生的黑人就是他呀!
這個守衛果然不錯。他的部落恰好就在茲瓦伊湖南端附近,他對我們保證說,如果有他和我們一起走的話,毫不費勁就可以到達目的地。於是我們帶上了翻譯和這位嚮導。一路上我們在樹林和荒地間穿行顛簸,一直把車開到了一條湍急的河流前。這正是頭一天擋住我們去路的那條河。不過目前我們所處的位置要比昨天更靠南。幾根彎曲的樹幹上鋪著石頭和黃土,橫跨在河面上,原來是一座可以過牛的橋。我們開著吉普車,一英寸一英寸地往前挪動,好不容易把車開了過去。而後,我們順著馬道、河床、林間空地和玉米田,沿途路過了一個又一個加拉族村莊。村裡的孩子們跟著我們的車奔跑,還拆掉各種籬笆,用石頭和樹枝填滿水溝,興高采烈地為我們開道。這裡的景『色』多變、美麗,各種禽類千姿百態,我們彷彿置身於動物園裡。茲瓦伊湖南岸的加拉部族生活在他們自己的世界中,他們沒有奢求、不圖回報、自給自足,過著自由自在、一成不變、與世隔絕的生活。他們以土地為生,從沒有人想過要造什麼船。
我們行進的速度很快,到下午時,最大的島嶼德弗拉齊翁島已在我們的對面了。島上山巒疊翠,地勢比陸地沿岸的任何一座山峰都要高出許多。我們就這樣繼續向前走,直到一條寬闊的湖岬把我們同德弗拉齊翁島隔開了,魯克大主教應該就在島上。我們來到一座位於高原上的加拉村落。這裡沒有船,但人人都知道魯克大主教現在正在島上。他搭乘的是一艘特大的“奧布魯”,這種船是在草船的兩側各綁上一捆紙莎草製成的,所以要比一般的草船寬很多。到目前為止,我們見到的都是普通的草筏,它們實在是太窄小了,稍不留神就會翻船。拉基人把它叫做“沙法特”,但加拉人稱它為“葉弗拉”。
我們向他們表示感謝,之後沿著一條彎曲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