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會來。如今,他剛好在一週前得到通知。他也如約而至。這位精力充沛的博士甚至還設法在巴塞羅那逗留了一下,接受教皇約翰十三世頒發的1969年度和平獎,獎勵他在《和平》一書中對反戰爭、反侵略的描述,現在他正試圖把這本書搬上銀屏。他從西班牙趕到摩洛哥,剛好指揮人們把蘆葦船從丹吉爾運到薩菲。現在,他早已擔負起軍需主任的職責,正忙著把一些梨形的埃及罈子碼放在一起,由於船板不平,必須用紙莎草碎片把它們墊好,再用繩子拴牢,否則這些罈子就會翻倒。帶殼的椰子正好拿來塞縫。我們根據開羅博物館中埃及古壇的形狀,準備了一百六十個罈子。聖地亞哥在搬運時十分小心,就像他在墨西哥大學中對待古印第安人的顱骨似的。他把陶罐、籃筐和羊皮容器逐一標上編碼,登記下來。這種科學精神反映了他在自然人類學國際年鑑中擔任編輯多年來所養成的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在西班牙內戰期間,他離開了自己的祖國,此後我在西班牙還見到過他。最近一次見面則是在墨西哥,他在墨西哥大學擔任教授,專門研究美洲印第安部落的混合族源問題。他也沒有任何出海經驗,但這位肌肉發達的小個子科學家有一點與其他學者不同:他曾經是一名職業足球運動員。
在航海知識方面,比尤利、卡洛和聖地亞哥還不如的,就是阿布杜拉了。他居住在查德境內的沙漠中,在非洲中心地帶長大,甚至不知道海水是鹹的。如今,他就要以紙莎草專家和木匠的身份參加我們此次遠征了。大概我最熟稔的夥伴就是他了。我兩次去查德,同他相處了幾天,又在金字塔後面的造船工地與他朝夕相處了七個星期。他聰明機智,善於隨機應變,但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十分警惕。或許他對自己也不甚瞭解。他信口開河,說去過什麼巴黎和加拿大。據我所知,他出生於查德湖蘆葦『蕩』附近的小村落裡。本部族的人把他從母親懷中強行抱走,在他的前額和鼻子上用刀割一個標記。那時他年紀幼小,幾乎完全不記得了。他長大以後,做了木匠,結了婚。作為一個虔誠的穆斯林,他有權娶幾個老婆,而現在供養她們的責任是我的。他有一個查德妻子,生了三個孩子。在離開查德前,他又娶了第二個妻子。如此一來,我每個月都要向查德共和國辦理一次複雜的換匯手續。在我去摩洛哥辦事的一個星期內,他又抓住機會在開羅娶了第三個妻子。但婚禮推遲到我回來以後,由我親自主持。結婚儀式是在他岳父阿拉伯式房屋的屋頂上舉行的,有舞蹈,有埃及音樂。穆薩和奧瑪對美麗、羞澀的新娘十分好奇。他們把一個星期的大部分工資都塞進了她早已塞得滿滿的胸罩裡去了。因此,我現在每個月又要兌換埃及貨幣。我發誓在摩洛哥境內不能再讓阿布杜拉離開我們的視線。
隊伍中年齡最小的是一位埃及人,名叫喬治?蘇利埃爾。喬治是極具天賦的化學工程師、職業蛙人、無可救『藥』的花花公子,同時還是六屆埃及柔道冠軍、一屆非洲柔道冠軍。他身高六英尺六英寸,身體壯得像泰山。自從進入大學以來,喬治就沒有做過功課,而是終日流連於開羅的各個俱樂部和紅海的海浪中。他曾經一掌擊碎了六塊磚,嚇壞了他的朋友;他腿上有鯊魚留下的齒痕,也是我有生以來見到的惟一一個敢於潛水到鰻魚身邊,用自己的嘴叼著魚去喂鰻魚的人,他還敢用手拍打這種兇猛的巨獸,就像拍打家裡的寵物一般。喬治不是水手,他只從水下了解海洋。當看完草船專家的宣告,以及我們邀請他加入我們的信件時,他對加入我們的解釋令人啼笑皆非。他說,因為他在水下比在水上更快樂。和其他埃及古科普特家庭一樣,蘇利埃爾一家的家譜也可以上溯到阿拉伯人來到尼羅河,並在這裡廣為傳播伊斯蘭教之前。喬治原來像木乃伊一樣每天睡十四個小時,但當他得知有機會與我們同行時,便立即精神抖擻起來,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在金字塔後的各個帳篷中,哪怕是開羅最偏僻的角落,他都有熟人。我們透過他認識了一位年老的制帆工匠,至今還以手工一針一針地縫製船帆。我們還結識了一位編筐的工匠—他為我們編制了船艙。此外,我們還認識了一位麵包師—他能按照開羅博物館所記載的食譜來烤制埃及麵包;還有一大群陶器工匠—他們住在郊區的山腰裡。在居住地,他們站在深可及腰的土漿裡,用四肢和身體攪動泥漿,然後光著腳踩動輪子,製造陶器。我們的一百六十個罈子,就這樣按照開羅博物館裡五千年前的樣品製造出來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草船在海浪中上下顛簸吸收的水分越來越多,甲板上的工作也在熱火朝天地進行著。草船和纜繩的重量原來約十二噸,但是船身吃水線以下在成噸地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