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整片無人勞作的麥田,為所剩不多的餘年拉啟節慶連連的序幕。城中各神廟初選已畢,為了安置各處新選出的神侍,森穆特大祭司在聖廟轄域內撥出一座祈願堂,允許哈托爾女神的樂師們入內研習樂理與舞藝,等到新年過後歡宴節時,再行甄選。
眾多新鮮美人的湧入,令這座荒廢多年的小神祠忽得重生,女孩們未加掩飾的笑鬧聲順著高牆飄出門禁,聲聲都帶著倒鉤,祭司們聽見,怫然不喜,卻引得曼赫普瑞與他那班軍中同好,借了各自名銜的光,每日裡呼朋喚友,爭著去飽餐秀色,私下裡競相壓注,賭得是究竟哪道佳餚會被主人留用宮中?旁觀似乎有些可笑可憐,活像是害了饞癆的路人,非要在別人的饗宴開始前溜進去過一過眼癮,只是氾濫已近,水位漸高,父親大人將返北地,等到歡宴節過,進不了後宮的樂師們便是神賜的玩伴,這祈願堂便是他們香豔靡麗的樂土,一天天廝混過去,無憂無慮。
便這麼心癢癢地盼著,等著,過午擠在迴廊下看哈托爾的樂師們在庭院裡排演鏡舞,明明隊形齊整,卻直覺得少了人,果然聽見近旁誰說:“今天缺了幾個姑娘……”
“天曉得這是誰給定下的規矩,”另一人道,“預備選到穆特神廟裡的姑娘,竟然還放她們回去上蓮會!不過話說回來,能放回去的肯定選不上,既是早有內定,那也不用做得太絕了……”
再細看那庭院裡的美人,猜想哪幾張面孔會是內定,眼光繞著她們一圈走過,沒找見他認得的那個阿蟬。
他忽然想起了七。
金合歡的甜和在風裡,拂過她細碎的額髮,頰邊淺淺浮起的羞怯,好像朵還未綻開的白蓮,卻先被風淡淡抹了道霞暈。
南塔門下奈巴蒙祭司說:“七妹身份低微,不日將上蓮會許配人家。”
一閃念間似有涼風直入肺腑,突然厭倦了脂粉香,久醉於溫柔鄉中的神思跟著一醒,平滑如鏡的心境瞬間漫生出微刺,莫名其妙地煩躁。
可總不能連個藉口都不帶就跑去看人家閨女,忙裡忙慌奔到渡口,用金片換了六罐酒,也管不得天色已晚,渡河到西岸。離那片檉柳林越近,他走得越是緩慢,滿心希望七能迎面過來,好免去他不請自來的尷尬。及至蹭進田莊,一步步挪到院中,仍是無人接應。二樓向北的窗都敞開著,瞧不見窗後有人影晃動,四下環顧,連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