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餘舒抿嘴一想,疑道:“師父,您是說慧姨嗎?”
“就是那個賣雲吞麵的婦人,”青錚一震袖,氣悶地走到院子裡擺置的藤椅上,躺下來,他早看出那婦人命不久矣,掐準了日子離開義陽,就是怕有他在,餘舒會從中攪和,不想他故意遲了幾天回來,這孽徒還是逆了人命。
餘舒那邊也想明白了,臉拉下來,悶聲道:“師父,你早就知道慧姨會出事吧?”
其實這幾天趙慧時好時壞,她靜下心用生死門排過卦,結果算的前局多半是死,後局又突然有了活路,她可沒有斷生死的本事,當時是隱約有感覺趙慧的命數有變,卻不願多揣摩,現在青錚一提出來,是讓她想裝糊塗都不成。
原來趙慧這一劫,本該是死jie,卻因為她活了下來。
青錚沒好氣道:“早就知道又如何,你還想責怪為師不成?”
“徒兒不敢,”餘舒低下頭,她不是十多歲不明事理的孩子,青錚早一開始態度就很明確,當初她被紀家毒打一頓趕出來,差點丟了小命,他不是也算到了麼,硬是連聲招呼都沒和她打,眼睜睜看著她落難,對她況且如此,何況是一個不相識的人。
她沒什麼好抱怨的,但是不覺得自己救人有錯。
“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人命你都敢改了,你說說你還有什麼不敢的!”青錚這一回的怒氣出奇的大,也不管餘舒事先根本就不知道趙慧這一局本來是死。
餘舒就低個頭不頂嘴,這模樣落在青錚眼裡,是成了無聲的抗議,頓時冷笑:
“個人自有命數,福禍能避,生死難逃,這些話為師耳提面命你多少回,你都當成是耳邊風,你以為你逞能救了她就是做了好事嗎?”
餘舒抬起頭,不服氣道:“至少人活著比死了好。”
果真如青錚所說,那她也不後悔,有的只是慶幸,慶幸趙慧還活著,對於死去又重活一次的人來說,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了。
青錚同她坦然無慮的目光對上,提了口氣,怒氣漸漸消下去,嘆了口氣,從懷裡摸出一件物事,一擺手,道:
“早就知道你不是個安生的,你過來。”
餘舒走過去,見青錚遞給她東西,便伸了手去接,下一刻,手心裡便多了一枚黑乎乎的戒子,不是玉石,倒似某種金屬物。
“這東西為師花了大代價給你討來的,你戴著,不是手斷了就不要摘下來。”
餘舒在手指上比了比,最後大小隻能套到左手食指上,因為趙慧的事,心裡頭裡頭沒有收到禮物的喜悅感,下意識地問了句:
“這是什麼?”
青錚沒好氣道:“讓你戴著你就戴著,問那麼多做什麼。”
餘舒摸摸手指,放下手,“師父,您剛才說我救了慧姨是闖了禍,此話怎解?難道我會有什麼報應?”
青錚冷笑:“現在知道害怕有報應了?”
餘舒把臉一扭:“不願意說就算了,反正人我是救了。”
“”見這死不悔改的樣子,青錚已經沒力氣發火了,抹了把臉,疲憊道:
“罷,罷,為師恐怕是上輩子欠了你這個小混蛋,至此一回,我且替你化解掉,日後你再做這等出格的事,就讓你好好吃頓苦頭,到時可別怪師父沒有警告你。”
餘舒見好就收,見他軟了口氣,也不和他僵持,回過頭來衝他嘿嘿一笑,就蹲在他身邊,拉扯著他的袖子晃了l晃:
“師父,您遲了三天回來,徒兒可想您了,天天盼著您回來呢,晚上我來看您,給您捎些好酒好菜怎麼樣?”她還有事要讓他幫忙,先把老頭哄高興了再說。
青錚現在還不知道這是糖衣炮彈,哼哼兩聲,臉色好看了,擺手道:
“為師誰一會兒,你晚上再來吧。”
“那師父回屋去睡吧,外面有風,別再著涼了。”
“為師哪有那麼弱不禁風,”嘴上這麼說著,青錚還是順著餘舒的攙扶坐起來,進了屋裡,上了竹床,蓋上乾淨的被子,嗅嗅屋裡一點灰塵的味道都沒有,他滿意地翻了個身,去同周公會友。——————————
夜裡,師徒兩個坐在院子裡喝小酒,是師父喝小酒,徒弟乖乖在一旁斟酒夾菜。
兩杯溫酒下肚,青錚舒坦了,指著天上對餘舒道:“瞧見沒,那顆大星左上角的小星叫望子,凡你能看見它,周圍有沒有云團,就是說,附近有人家將要生孩子了。”
餘舒今天沒帶小本,有一句沒一句地聽了,把酒斟上,隨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