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元戎是出了名的風流,京城腳下的花街芳館,有些豔名的倌人,都與他尹三有過勾纏,如此風流成性,做出勾引公主這樣的事情,並不足為奇。
但是若論人才,薛睿又覺得十公主不會為尹元戎這樣的男子死心塌地。倒是朱青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談起朱家這位二公子,就連薛睿都不得不稱一聲奇人——
自從十餘年前司天監大提點新任,朱家儼然已成十二府第一,能稱得上世家,都有家傳的絕學,比如辛家的造物,呂家的福緣,司馬家的星圖,而朱家則有一門相人的秘術。
朱青珏身為大提點獨子。就在眾人毫不懷疑他會繼承其父衣缽的時候。他卻公然拒絕參加大衍試,小小年紀就鬧了個離家出走,一去經年,再回來。便成聞名天下的南苗藥王弟子。他則不顧朱家頭臉。在乾元街上擺起了攤子,免費行醫治病。
這一來二去,治好了許多平民百姓。他也因此名聲大作,民間有傳言吃了他的方子,不管大病小病,都能藥到病除,三年前,朱青珏便多了一個小藥王的美稱,皇上破例將他詔入太醫院後,再沒人敢議論他長短。
朱青珏的事蹟,被上流門第當成了典型,教訓自家紈絝,常有長輩對小輩說道:
“你若真有能耐,那就學一學朱二公子,一個人出去闖蕩,回來再說你是英雄還是狗熊!”
思及朱青珏種種,薛睿心思有些複雜,三年前十公主事出後,他向祖父辭行離京,薛凌南也曾說過這樣的話——
“你若要走,老夫絕不攔你,只是你這一去,就要改頭換面,莫掛我薛家名頭,看看你不再是薛家大公子,這世上還有幾個人高看於你,看看你究竟成得了什麼氣候。”
與朱青珏當初的高調相比,薛睿離京之事,悄無聲息,他默默地離開,又安靜地回來,知情人只道他因十公主之死傷心,所以遠遊,卻是無人得知他離開那段日子,究竟身在何方。
薛睿與朱青珏,一個系出名門,一個世家子弟,一樣是年輕有為,時人眼中,前者循規蹈矩,後者離經叛道,乃是京城大人老爺們拿來教子最為鮮明的兩個典範。
這兩人往往被人拿來比較,然而兩人之間,卻並無多少交集,頂多算的上是相互知曉。
除此之外,無人知曉,他們還有一段小小的過節。
因此,薛睿對朱青珏,談不上什麼交情,但也沒有多大的好感。
他將這三個嫌疑人各自琢磨了一遍,心中有數後,便引燭火燒了手中探報。
尹元戎、孔芪、朱青珏,誰才是那個讓十公主尋死,害他負罪的男人,他一定要查個清楚。
***
眼看著不幾日就是芙蓉君子宴,別家收到宴貼的小姐都是裁新衣造首飾,餘舒倒好,一點都沒費神準備,只讓芸豆漿洗了一身夏裙到那一天穿用,時間多半還是用在禍時法則的修補上。
她不上心,不代表別人不留意。
這天早上她剛剛在家吃了早飯,裴敬就找上門來,餘舒聽到門房稟報,便到前院客廳去見。
“舅舅今天怎麼有空來,是不是水晶石賣出去了?”
餘舒看他專程上門,還以為是有什麼好訊息,她最近手頭上缺銀子,巴不得水晶石趕緊賣出去幾件。
裴敬道:“急什麼,還不到時候出手呢。我今日是來問你,聽說京城每年的六月六都有一場芙蓉君子宴,你可是受到邀請?”
餘舒不明所以,點頭道:“我是收到宴貼。”
裴敬一喜,又問道:“我聽說徐師傅給你打了一整套的水晶物件兒,你都養好了嗎?”
說起這一茬,餘舒不由有些鬱悶,照她原本的意思,水晶石最好都雕琢成小巧的物件兒,個頭才多。
誰知那工匠徐師傅興致上來,竟自作主張,把她上回剩下的四色水晶石,琢磨出了一套首飾頭面,簪花珠流,項墜耳鐺,佩環手串的,還鑲嵌了金銀,精緻是精緻,漂亮是漂亮,美是美了,可是誰有大把的銀子買這一整套奢侈物回去?
“嗯,都養好了。”
裴敬撫掌道:“那最好,你聽我說,這一套水晶,你到芙蓉君子宴那一天全部換上,好搏一搏眼球,等到宴會過後,我差不多就能開始要價了。”
芙蓉君子宴上最不缺的是什麼,俊男美女?才子佳人?不,都不是,這一場宴會上最多的,是富貴閒人。
餘舒的水晶石讓人過目難忘,這陣子不是沒有人到幾家商會打聽,裴敬聽到訊息,卻按住手裡的東西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