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映照下,隱約可以看到,那是一輛騾車。
此時,船上的兩個大漢已經都下了水。見那河水只到大漢的小腿處,李穆便道:“不麻煩二位了。”回頭則對著阿愁笑道:“我抱你上去。”
從前世起,阿愁就不是個驕縱的人,這會兒見那河水很淺,她不想讓李穆那般照顧她,才剛要開口拒絕,李穆卻暗示地以手指在她唇上又按了按,示意她不要出聲。緊接著,他便學著那兩個大漢的模樣下了水,又對著阿愁伸出手來。
阿愁看看他,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示意他轉過身去,選擇了讓他將她背上岸去。
伏在李穆的背上,阿愁低聲笑道:“你可小心別摔倒了,不然還不如我親自下水走呢。”
李穆胸膛默默起伏了一下,似乎是悶笑了一聲,然後才以同樣的小聲應著她道:“背上有你呢,我行動自然會更小心了。”
等二人上了岸,那騾車上這才跳下一人,卻是爽朗大笑道:“小郎這模樣可有點狼狽呢。”
此時李穆已經推開了頭上的帽兜,迎著那人笑道:“有勞大當家久候了。”說著,便帶著阿愁上了騾車。
那大漢好奇地看了阿愁一眼,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李穆的問話給岔開了。
李穆問道:“訊息傳出去了?”
大漢忙應道:“人已經在莊子上等著了。”
二人問答了一番後,很快,原本一片漆黑的田野裡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燈火,顯然前方是個農莊了。
大漢便指著那邊道:“就是那裡了。”
因天黑,便是騾車進了農莊,阿愁也沒能看到那農莊到底是個什麼模樣。等騾車停下,李穆將阿愁從騾車上扶下來,她這才看清,騾車是停在一個敞亮的庭院裡。那正南的三間大屋,此時一片燈火輝煌。燈光下,迎面廊上立著個身長玉立的人影。人影的四周,則是一些橫刀而立的侍衛。
見李穆過來,那人也從廊上下去,卻是低頭看著李穆那一片泥濘的衣襬悶聲笑道:“這是怎麼了?還從沒見你如此邋遢過?”
那聲氣兒,居然是該在京城待著的郭雲!
阿愁驚訝之下,正欲抬頭,卻不想李穆一個泰山壓頂,手按在她頭上正兜著的帽兜上,顯然是不想讓郭雲認出她來。
李穆道:“閒話少敘,正事要緊。”說著,便從懷裡拿出之前封好的牛皮袋交給郭雲,又道:“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而因他剛才按住阿愁帽兜的動作,恰引起了郭雲對他身後之人的關注。此時他雖然接過了那牛皮袋,一雙眼卻好奇地盯在阿愁的身上。
李穆不禁不悅地一皺眉,又橫出一步,刻意將阿愁護到身後,對郭雲道:“時間不等人,你快些回去吧。”說著,便拉著阿愁上了臺階。
郭雲低頭看看手裡的牛皮袋,再看看李穆,不解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接到訊息……”
李穆揮手打斷他的話,道:“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罷了。”又指了指他懷裡的牛皮袋,“事出突然,倒正好可以將計就計。不過剩下給你佈置的時間不多了,大郎最好趕在子時之前進京,不然我可就白狼狽這麼一回了。”
郭雲皺了皺眉,到底知道事關緊急,便衝著李穆拱了拱手,帶著他的人風一般地颳走了。
直到此時,李穆那一直挺著的肩才略鬆了鬆,回頭看著阿愁微笑起來。
阿愁見了,也回應給他一個微笑。
這一回,她倒並不會怪李穆的獨斷專行。因為就如他剛才所說,事出突然,且還是好幾件事都攪合在了一起。李穆能在這麼快的時間裡想出對策,且似乎還是一石二鳥之計,沒時間給她細細解釋,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過,從李穆看向她的那個小心翼翼的眼神,阿愁便知道,李穆此刻正在擔心她會惱了他。
於是她忍不住笑道:“我是那種不分輕重的人嘛!”又道,“不過你確實得好好給我解釋一下了,我都沒看懂你在做什麼。當然,”她提了提他那一片泥濘的斗篷下襬,“你得先換一換衣裳。雖然天還熱著,到底入了秋了,可別凍著。”
這農莊果然就只是個農莊。郭雲和那個帶他們過來的漕幫老大一行人退走後,農莊上就只剩下了一對看守農莊的老夫婦。
等阿愁幫著那老婦給李穆燒好洗澡水時,換了老漢的衣裳坐在屋裡閒等著的李穆已經扛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見狀,阿愁只好又給李穆熬了碗薑湯。
等李穆洗漱畢,再給他灌了薑湯,二人暖烘烘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