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還動了什麼手腳。偏只修了修眉而已,卻是叫那五官一向偏於粗獷的郭霞,看起來竟就是那麼的不同了——雖然同樣還是透著股英武之氣,卻是再不會叫人誤以為她是個男孩兒了。
那郭霞還是依著她一向張揚的偏好,穿著身絳色的男式箭袖胡服。此時的她,頭髮雖如男子般全部攏梳至發頂處,盤梳的髮式卻並不是男兒的四方髻,而是一個單螺髻,只是於發心頂處抽出一綹散發,就那麼任它於風中俏皮地飛揚著。
她的頭上全無首飾,只於眉心處勒著一道絳色的抹額,抹額正中處綴著一粒拇指尖大小的東珠。
這簡潔的打扮,原該叫她看上去更像個男孩兒的,偏如此這般一收拾,卻意外地叫人覺得,她於陽剛中竟透著種叫人只能意會的嫵媚。
想著“嫵媚”一詞,郭雲不由就伸手摸了摸鼻尖。他還以為他那妹子這一輩子都再不可能跟這兩個字結緣了呢。
就在當場所有的人都愣怔住時,那被打擾了的寧安郡主卻是不悅地一擰眉。她回頭看看身後那十二個美人兒,再看看一旁等著她選出個結果來的十二位梳頭娘子,竟衝著一旁呆站著的香草和蘭兒一揮手,道了句:“關門!”
香草和蘭兒不由都是一愣,不禁全都看向站在人群后方的李穆。
那郭霞見她們看向李穆,卻是這才想起來,自己是鳩佔鵲巢了,便忙走到院門處,對李穆道:“臨時借你這院子一用,一會兒就好,你們且去別處轉轉。”說著,竟自己親自動手關了門。
門外,眾小郎們不由一陣面面相覷,然後全都看向李穆。
李穆則回以眾人一臉的無辜狀。
就在眾人都不知究竟時,香草出來了。
香草回手關上院門,衝著李穆行了一禮,這才開口解釋道:“廣陵城的梳頭娘子原是進京來參賽的,因對京城的妝容不甚瞭解,便請了安寧郡主來指點一二。又因事關賽事,且妝容原是女子閨閣秘事,不好叫外頭的人瞧見了,郡主便臨時借了小郎的院子。”
那李稷也再沒想到,這臨時算計的一事竟最後變成了這樣。他終究有些不甘心,便對李穆笑道:“看來果然是霞表妹跟廿七郎最是要好,我們這麼多兄弟的院子她都不借,偏只借了你的院子。”
郭雲一聽,那眉就挑了起來。
李穆的眼也忍不住眯了一眯。
而不等這二人開口,香草便向著十四郎行了一禮,柔聲笑道:“十四郎君誤會了呢,只因這些妝容中用到的許多東西都是花間集還未上市之物,郡主是怕在外間洩了密,這才特特借了小郎的地盤……”
晚間,等李穆回到自己院中時,他才聽到了此事真正的版本。
卻原來,當知道郭霞此來的目的後,阿愁立時就想到了她這般貿貿然出現在李穆院中會給李穆帶來的負面影響。而,只要一想到郭霞能夠順利到達西三院,阿愁便知道了,這王府大總管是個不可靠之人。
想著憑著她是沒個本事把郭霞趕走的,阿愁便想到了“魚目混珠”的主意——既然一個女孩出現在小郎的內院裡會招人非議,那麼幹脆多來幾個,把水攪得更渾些吧。
這是阿愁的想法。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她這一時的想法,卻是引出了另樣的後果。
要說那郭霞雖然跋扈了些,說到底,依舊是個女孩兒。而只要是個女孩兒,就沒一個不愛漂亮的,哪怕是總愛穿男裝的她。
而郭霞之所以愛作男裝打扮,卻並不是她真個兒只愛男裝,而是因為她那樣的相貌,穿了女裝後,還不如穿男裝來得好看,她是不得已才作了男裝打扮的。
當阿愁發現她這點小秘密後,便開始刻意引導著話題向她所擅長的妝容修飾上游走。
那等著李穆放學等得無聊的郭霞,便這麼不知不覺地坐在了阿愁的妝盒前。
而要說起來,其實郭霞的內心裡一直都是很愛臭美的,可因為她女生男相,自小就總因此受人嘲笑,加上她性情乖張,叫人不敢親近於她,以至於她自個兒都認為自個兒大概也只能作個男孩兒的裝扮了。直到阿愁替她修了眉,描了眼,叫她從鏡子裡看到一個從來沒有看到過的自己,她才於忽然間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是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兒。
阿愁的妝容手段,彷彿一下子在郭霞的眼前開啟了一扇門。在跟阿愁和梁冰冰等人的深談中,她才頭一次得知,原來妝容上還有那麼多的講究。
因阿愁有心要引開她的注意力,便提議她們這進京參賽的十二位梳頭娘子們,每人替安寧郡主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