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蒙城的還有十來個人,有的來賣打到的獵物,譬如柱子;有的來尋歡作樂,譬如四狗;有的來採購一些東西,有的賣自己的農產品,也有的就是帶自家孩子來逛逛,來見識見識。
雖然有玉稅的事情壓在頭上,但事實上這段時間的下燕村,精神風貌極好,每日裡少則兩三塊,多則四五塊的玉石收穫,讓這些人打了雞血一般。前日裡,就連子堅都找到了一塊玉石,抱著高興了好幾天。
村裡玉石收穫最多的是柱子,細腿功勞極大。而除了柱子之外,收穫最多的竟然是老坨子。老坨子為人低調能忍,枯燥而且極為考驗耐力的尋玉工作對他來說,反而如魚得水一般,他能夠在漆黑的夜裡,忍受著蚊蟲的叮咬,一找就是一整夜,第二天還一言不發地熬著到處找。
而後就是燕老五老爺子了,他帶著幾個老一輩的玉工收穫極豐,不過他們隔三差五才進山一次,進去也多是為了指導年輕人,現在燕老五又來了蒙城,更是被拉下了。
若是這種收穫被人知道,怕是眼紅的人無數,好在下燕村的人早就已經明白了財不露白的道理,他們世代採玉,早就習慣了低調,就連小孩子都知道招搖張揚了沒有好果子,從來不在外面提及這些事情。
只是,子柏風只要一想到這些玉石一大半都要進了非間子的口袋裡,頓時不爽。這些玉石都是青石叔拿來給村民的,為什麼要交給非間子?沒這道理!
子柏風去參加了一次古代版的同學聚會,在這些人裡,子柏風還看到了扈才俊,只是大家對他都熱情不高,都知道那些讓大家焦頭爛額的加稅事件是他為了自己上位炮製出來的,能夠讓他加入,還是因為書生們普遍比較謙和。
上次雄辯公堂之後,子柏風就沒見到過扈才俊了,卻不知道,原來他也被派去當村正了,而且還是一個被自己要求加稅的村子,算是自作自受了一次,而這村子恰好也是一個產玉的村子。他本來就挺瘦,此時更加形銷骨立,三角眼的角度更加銳利**了。
看子柏風被人眾星捧月一般圍在中央,他坐在角落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為了同一件事,那邊族老們爭得面紅耳赤,這邊的眾人卻有種其樂融融的感覺,究其根本,他們中的絕大部分壓根就沒有融入到村子裡去,都只是被族老架空的傀儡,甚至還像當初的子柏風一般受到了排斥,所以壓根就不關心村民如何。反正就算是有玉稅,也不是他們交,就算是要他們收,多少又有什麼不同,唯有一點他們是確認了的——這玉石是絕對不可能全收上來的。
子柏風冷眼旁觀,心中對他們頗為鄙薄,但也有幾個人是真正的為了村民著想,一直在和子柏風商議該如何去做。劉子豔便是其中一位,還有一位子柏風也認識,當初也是同一考場,曾經對子柏風伸大拇指說哥們牛逼的那位。
既然道不同,那大家也沒什麼可說的,子柏風隨便吃了一點,就藉故告辭了。
子柏風一走,扈才俊也離開了坐席離開了,眾人又選鬧了一陣,各自離去。
……
中午豪吃海喝了一頓,到了下午的時候,眾人就紛紛打道回府了,這種好事怎麼也要去告知村民們,子柏風和六名考上了書院的下燕村學子被他們裹挾著,簇擁著,一路敲鑼打鼓地回到了鄉里。子堅也開心地跟著,看到自己兒子能夠被村人如此擁戴,他的心中極為開心。子堅是非常傳統的人,故土的思想極其濃厚,子村已經被從地圖上抹去了,現在的他,越來越把下燕村當做自己的故鄉。
燕老五雖然沒能跟著一起回來,卻也開心地握住了子柏風的手,說了許久的話。少年是一個村子的希望,看到村裡的後生能夠有進步,能夠有一個好前程,他非常欣慰。
子柏風頗有些受寵若驚,今天的老爺子比那天他幫下燕村免了賦稅時似乎還高興。
到了下燕村,這些人就開始奔走相告,不多時,下燕村的許多人就都從家裡冒了出來。
雖然有一部分人已經進山尋玉去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殘婦幼,但是熱鬧程度卻直逼過節,然後這些人就都簇擁著進了家祠裡去了,他們要告慰自己的祖宗去了。
子氏父子卻又被留在了門外,兩個人對望一眼,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
他們終究是外姓人。
子柏風伸手按在了眉心那燃燒著青色光焰的瓷片之上,靈氣吞吐,他定睛看去。
在瓷片所呈現出的俯瞰圖裡,下燕村的村民們的好感度那是蹭蹭的上漲啊,子柏風肉眼可見的,許多的墨跡濃的快要滴出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