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洛天澤就來敲齊璇的門。

“怎麼了？這麼急衝衝的？”齊璇問道。

“告訴你一個好訊息，王國軍早上已經去療養院看他父親了。”

“療養院那邊打來的電話嗎？”

洛天澤點點頭；“真是沒有想到昨晚還這麼頑固的一個人，今天就去看他父親了，還把孫子媳婦都帶了過去。”他是完全沒有想到王國軍轉變的如此之快，原本還想著早上再出去勸勸，沒有想到一個晚上就想通了。

“這是好事。”齊璇對此心知肚明。只是表面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他女兒也說要過去看他。”

“什麼？”王紅也要過去，齊璇還真是沒有想到。

“我倒是覺得她女兒過去不算稀奇，我原本覺得王國軍才是不會過去的，沒有想到還是王國軍妻子做通了王紅的思想工作。

“沒有想到他還挺上道的。”齊璇指的是“王國軍”。不然今天洛天澤就要一個人去找王紅了，這樣有王國軍的老婆當說客就完全不一樣了。

畢竟兩人都有著相同的經歷，連做兒子的都原諒了，她這哥女兒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了。

東府山莊，王忠看著身材微微佝僂的兒子，兒子面色很黑，頭上還帶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身上穿著一件老式中山裝。

要不是依稀能看到年輕時候的輪廓，王忠都不敢相認。兒子看上去比他還老，可見這些年過的並不好，這樣，他就更加的內疚了。

“軍子，你來了！”看到兒子，王忠眼眶微微的泛溼，這麼多年，他都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剛開始他確實不想要兒女依靠他，可是後來也有被人挑撥有些頭腦發熱了，所以才下那個決定，最後就算是後悔，他都死撐著。

等到兒子女兒回來，他也想過要緩和一下雙方的情緒，待他們好點。

可那時候又被人一挑撥，加上兒子女兒對他的態度也冷淡，他覺得心灰意懶，更是狠下心腸。不再管他們，要說他不後悔那是假的，這些年，特別是住到了東府山莊之後，別人都是三代四代同堂，熱熱鬧鬧，只有他冷冷清清，這個時候他就更顯孤單，如果不是他的壞脾氣，說不定現在都能兒孫環繞。

“王國軍”淡淡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但是叫自己仇人爸，他還真是叫不出口。

“爺爺！”王國軍的女兒上前，沒有一點生疏的拉住了王忠的手。

“好，你現在學習如何？”見到孫女，王忠笑容滿面，和愁苦的父親不同，王芳長相甜美，人又活潑。

“我已經不念了。”

“不念？你才幾歲？怎麼能不念書？”王忠看向兩夫妻，按照以前性子，他只怕要破口大罵了，可是看到兒子佝僂又蒼老的面孔，他罵不出來，只怕兒子過的並不好，他怎麼有臉罵兒子？

都是自己造的孽。

“書還是要去唸的，要是你爸沒有錢，我供養你念書。”

“爺爺，是我自己決定不念書的，現在改革開放，我就想要掙錢，書只要識大字不被人騙那就行了，我又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我只想要憑藉自己能力去闖。

“不念書，哪裡來的好工作？你想像你爸媽那樣？”王忠沒有放棄勸孫女唸書。

“不，我不是念書的料，看到老師教書，我就想要睡覺，與其坐在課堂裡每次考試考不及格，還不如早點出來闖呢！”

“我也覺得是這個理，早點出來，早點獨立，我們是小戶人家，父母都是沒有本事的人，她早點出來早點獨立，做父母的不能讓她依靠一輩子，想當年，我也是十五歲參加工作，二十一歲去了新疆戈壁灘搞建設，也是什麼都不懂。

“可你都沒有闖出名堂還讓你女兒闖？我堅決不同意，這樣，我這裡有繼續，讓丫頭拿去唸書，無論如何，我家都要有人讀書。”

“爺，這錢你要是當做這些年欠我的壓歲錢，我肯定收，給我念書用，那還是算了，我不收，你想要我去學校，也要學校能收留我。

我是出了名的上課睡覺，我覺得老師課堂講學像是催眠曲一樣。再說你也不想想，咱們家沒有一個讀書人，這讀書也是要靠遺傳的，反正我是沒有這個命。”

聽到王晨說家裡沒有一個讀書人，更是刺痛了王忠的心，當年兒子上學成績很好，可是他愣是不讓讀了，說是什麼讀書無用，王國軍可以說是哭著從學校出來。

這麼說起來他也不再堅持孫女唸書了。

“你真的想好了不想要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