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輕低下頭,原本正色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了一絲壞壞的挑逗。
畢竟,他這一世的肉身,也只是個三十餘歲的年輕人啊。
“唔……”
莫紫忽然羞色地閉上雙目,臉上泛起嫣紅。
似在輕嘆,又似在答應著什麼……
光陰荏苒。
一晃百年。
天下景象冬去春來,往復如常,可人間事卻變幻如梭。
經歷那場魔族浩劫,諸派蕭條不復,唯有小西天如日中天。
這些年已成百萬之眾,勢力遍佈四域,天下百姓,受其大勢矇蔽,悉為信眾。
普天下但凡有人,便知道小西天三個字。
王公貴族,平頭百姓,日日焚香祝禱,不辭早晚。
雖然不復百年前興旺之狀,但不管怎麼說,也終於算太平了。
這一天,天下輻湊之地,東溟域大齊國國都昭元寺喜臨盛事,有人傳出小西天天主口諭,甄選出三位布法大德,於寺中甘露臺當眾經辯庭講,以宣教諭,以示恩澤。
但凡皇族貴胄,走卒凡夫,皆可登臺發問,以答疑惑。
這場法會的訊息傳出,十日之內,寺裡寺外,已是人山人海十數萬人。
千官環佩,五衛旌旗。
金瓜斧鉞,交織羅疊。
公侯將相,不計其數。
臺上幾位雖只是小西天選在凡間的代表,但下方無邊人群之中,亦有不少修士夾雜其內,以觀世間風色。
遙遙便見摩肩擦踵,幾乎水洩不通,不知多少人不遠萬里慕名而來。
更有多者,由於身份或者來的晚了,無法湊前,便在居所都城館舍之內,花錢託人打探訊息,聽聽當天那些大德都講了什麼。
一時街頭巷尾,皆在談論,茶餘飯後,吐沫橫飛,猶如身臨之興奮。
可是熱鬧久了,卻無一人登臺發問,只因百年教化,天下已無疑心。
於是,只好由幾位大德輪流宣講,以示小西天不密真法之意。
這一講,一連便講了三日。
講到最後一日,已近收尾,紅衣主持之人遍觀幾位高僧臉色,見皆露出倦意,便知機上前道:
“諸位大師辛苦了,難得這三日盛況空前,天下受教化良多,想必天主大人亦能感慰。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即便盛筵也總有收場之時,何妨就請普善大師以作結示,座下也好皆大歡喜,散如來雲。”
“嗯……”
當中藍紫袈裟、頭光如霜的普善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頓了一頓,才微抬起頭,環視下方人眾,沉而不凝的聲音已經緩緩吐出。
“自天主臨,至德不再渺茫,三界陰陽皆得統攝,此乃我人族大幸,萬靈之大幸……”
“未必吧!”
下方眾人正聽得如痴如醉,忽然被這一語炸開,剎那間驚得星散潮湧,百丈之外,露出一片空地,
空地之中,留下一人,獨立階下。
那人望著一臉驚愕的普善,從容道:
“我看,未必吧……”
第五百四十一章 緣離緣聚
普善定了定神,細觀此人。
只見階下人一身青衣,書生打扮。
年紀不過二三十許,一雙湛然雙目卻沉淵似海,與其對視間,普善的心頭不由一悸。
“你是何人?”
普善盡量不使語音顫抖。
一照面他已忘記了此人的容貌,只記住了那深邃眼神。
心中已暗自警惕——來人是個高手。
出現今日的情況,並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說好的法會辯法,眾目睽睽之下,他總不好起身直接動手。
即便此人是個外道,只要對方沒有先動手,他就要儘量以理服人。
“我嘛……”
那人嘴角漾起一絲弧度。
“我是誰並不重要。”
說罷輕輕一頓,環視當場。
“今日是來論法的,天下人天下眼,當摒棄身份門戶。若我被大師說服,小西天度人之法,必令眾生愈加信服,我也不介意改換門庭,入了你這空門。”
“哦?那感情好。”
普善心下稍安……這人是個講道理的。
只要不是打打殺殺,鬧的不好收場,那就好辦。
能當庭布法,辯論正是他的擅長。
“施主不知有何疑慮,可當眾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