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花溶才被請進屋子。她環顧四周,只見一屋子的人,正中坐著一名很端莊的婦人,雖無十分顏色,但雍容華貴,肚腹微微鼓起,顯是有孕在身。在她兩側,分坐著二人,左側之人嬌小玲瓏,右側之人長身玉立,三人神情都很不安。
花溶立刻向王妃和二位側妃行禮,王妃擺擺手:“姑娘不必多禮,王爺可有什麼音信交給我們?”
花溶立刻遞上火漆密封的書函,王妃見過,認得是丈夫的親筆,細細讀完,不禁悲喜交加:“王爺萬忙之中還惦記著一家老小……”言畢,她揮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兩位側妃見好不容易有了王爺訊息,自不願意退下,但礙於王妃命令,又不敢不從,表情各異地離開了。
花溶暗歎一聲,做人小妾就得這樣,暖床的工具,自然和夫人的氣派不同。
屋裡只剩下二人,王妃一擺手:“妹妹請坐……”
花溶頗為意外,怎麼自己一下就升格為千金之體的王妃的“妹妹”了?她再行一禮:“不敢。”
“妹妹不必多禮。”王妃長嘆一聲,“王爺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付於你,他信任的人,當然我也信任,大家就不必客氣了。”
花溶推辭不過,這才坐下。
“現在金兵已經陳兵東京附近五十里外,破城之禍,迫在眉睫,花溶此次前來,就是要帶王妃母子尋機出宮……”
王妃非常驚疑:“金兵真要打進來了?朝廷不是派出了大量守軍麼?”
第九章 靖康大難(4)
花溶想起皇帝冀望的“六甲法”,果決道:“金兵肯定會打進皇宮,到時,禍害不堪設想,請王妃馬上做好準備,能走得一個是一個……”
“可是,父皇母妃尚在京城……再說,我們能去哪裡?”
“去年金兵攻來時,他們已經逃過一次了。恕我直言,王爺好像並不受皇上寵愛,大難來臨時,他們是顧不得帶你們逃走的……”
王妃怒道:“你這是大逆不道。”
花溶忽然有點反感,天下人皆知,九王爺母親不受寵,做了一二十年的宮人,封妃都還是去年九王爺被派到軍營才給的一個“安慰獎”,大難來時,誰顧得他們母子?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難道讓金人一網打盡?
她微微側身:“請王妃作出決定。”
“王子這幾天都在東宮,跟太子伴讀……”
花溶啞然失笑,恐怕這才是真正原因。小王子名為伴讀,實質上不啻被扣押為人質。她皺皺眉:“可有辦法帶出來?”
“明天就會回來,按照規矩,他每五天回來一次。”
花溶大喜過望:“如此正好,王妃,你做好準備,明日我們就想法離開……”
王妃皺著眉頭:“待我想想。”
花溶見她猶豫不決,很是憂心,這次機會一錯過,只怕再也不會有了。
“妹妹,你是怎麼認識王爺的?”王妃慢慢開口,細看她的眉眼,心裡的疑問很早就想問出口了,這女子比王爺的任何妃妾都更漂亮,又長期守在王爺身邊,王爺對她想必恩寵已極?
花溶坦然道:“我有一次蒙難,得王爺救助,後來僥倖學得一點武藝,為報王爺救命之恩,暫入他營帳做了護衛……”
“妹妹,你可別多心,姐姐不是忌妒,你雖然是王爺的紅粉知己,但這樣終究是無名無分。我和王爺夫妻情重,每次納側妃,都是我替他定的人選,等到戰事稍緩,我一定選個良辰吉日,讓你風光進門。今後,就辛苦你了,要盡心盡力服侍好王爺。王府人丁不旺,只一位小王子,其他的都是女孩,妹妹,你也福相,能多替王爺生幾個兒子,這比什麼都重要……”
這王妃,敢情以為自己在相州大營,天天是替九王爺暖被侍寢呢。
花溶笑起來:“王妃多慮了,花溶只是王爺帳下一名小兵,決無任何男女之私,此次奉命回京,原是赴湯蹈火完成任務,此外,沒有任何意圖……”
王妃很是不悅,軍中乃女子禁地,花溶如此才貌,若非王爺妾室,怎能庇護在軍營?莫非是侍貌生驕,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她站起身,冷冷道:“王爺英勇無敵,有他率兵抵抗,金人雖然厲害,又怎麼能真的打進皇宮?”
花溶見她冥頑不靈,這個主子,還拿著天大的架子,她可知道她的皇帝公公是什麼人?一個大難來臨時寄託希望於神漢、好色不改的昏君,一旦城破,他縱然是自身也難保了,何況其他人。九王爺雖然英勇,但大廈將傾,獨木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