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想讓蘇煜假死脫身,我可沒那麼仁慈。”趙秉安有傷在身,難以久站; 身旁護衛拂完蒲團; 他便捋袖坐下了。
蘇澤衡的眼神還黏在那張詭異的星象圖上; 對趙秉安的反詰似是不以為意。
“本官遭生父出賣,明日只怕就是大限了,以昏君往日的行事作風,必定會斬草除根; 煜兒與他那未出世的孩子; 該是凶多吉少……”
趙秉安捏著袖角的手一頓,眼瞼往下低垂,蘇澤衡果然都猜透了。
他沒問為何明知是死局還硬要去闖,因為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柱國公與武成侯貪得無厭,這些年在北疆妄自尊大,任人唯親; 儼然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國庫早年空虛,乾封帝不得不委曲求全,對晉、齊兩家種種僭越行為視而不見。
可近幾年,江南賦稅大增,吏治平穩,朝堂上世家屢屢受挫,乾封帝權柄大盛,內閣掣肘漸小,已經攢夠了武力平亂的資本。
以柱國公為首的鐵河軍團,還有以武成侯為首的屯疆軍團,或者說京城裡稍有頭腦的武勳對聖意的轉變基本都有所察覺,但許多人卻還沒有提起防備的心思。
去年,蘇澤均之案曝光,武勳為何群情激昂,一方面確實是為自己不忿,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機試探一下乾封帝到底對北疆軍團是個什麼態度。
容還是不容?
尤其柱國公府,那可是當年覆滅漠北軍團的始作俑者,蕭博遠之死最大的禍首就是晉廣原,其後受益最多的也當屬晉氏一族。
柱國公世子晉愷之尚崇德大長公主,先帝膝下唯二倖存的女兒,出身書香名門。崇德長公主膝下三子,落地即封子爵,次子晉睢尚乾封帝長女溧陽公主,生子晉悾��蹦耆�輳�由澩傭�非岢刀嘉盡�
乾封帝這麼多年一直對柱國公府榮寵有加,去年戶部貪瀆之案後首先補給的就是鐵河軍團,這讓京中武勳稍稍挑動的神經得到安撫。
可是晉家在北疆風光太久了,不免有些得意忘形。鐵河軍團是朝廷編制,在北疆,他們直呼晉家軍。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河北總督府轄下三位巡撫,接壤防線的平夷道巡撫曹真,出自京中名門曹氏,是內閣顧椿的得意門生,調任轄區不到一年便暴斃而亡,死因至今未明。曹真是吏部干將,趕赴河北為得是整改軍政混淆的亂局,他的死可以看作北疆軍團對於朝廷插手的排斥,也可從中看出晉家軍的跋扈囂張,堂堂三品地方大員,說殺就殺,可見在他們眼中王法不值一提。
這件事未必是柱國公授意做的,但晉家卻一定要為此事負責任。年初,晉廣原有意讓世子回朝,分棄部分兵權。乾封帝有所意動,下旨厚賞了晉家上下。
可惜,柱國公府攤子鋪的太大了,鐵河一系的武勳將晉家推上了神壇,自然要得到相應的庇護。北疆是他們的國中國,哪能讓朝廷那些口蜜腹劍的小人來指手畫腳,沒有二兩肉的酸儒秀才也想騎在他們頭上拉屎撒尿,那是做夢!
不論京城柱國公府擺出何等姿態,鐵河軍團都誓死維護著他們的利益,寧反不屈。
這種情況下,晉家再有本事,再小心翼翼,在乾封帝眼裡都已經不值得信任了。雲州侵田案不過是隨意找的一個由頭,只要立案,都察院、御史臺就會沒有止盡的撕扯下去,直到把柱國公府徹底扳倒。
晉家對這件事心知肚明,所以他們不得不反!
至於黃沙軍團,那是最好拿捏的,只要有清河郡王在手,這批人便是沒有頭腦不會思考的莽獸,他們裡頭不是漠北餘孽,就是發配前線的軍奴,無牽無掛早就把生死棄之度外。
“我與蘇煜有怨。”
“這樣才能瞞天過海,任誰都不會想到居然是你把人偷走了。”也只有趙秉安,可以在重兵把守的詔獄中辦成這件事。
“呵,你還真是高看我啊。”
“不,是我一直小瞧了你,小瞧了所有人,尤其是他……”若非被人攔住警醒,蘇澤衡早在帶走邵雍的當夜便會回府,繼續成為他父親的棋子,完成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
知道了邵雍現在無恙,趙秉安心就安了大半。背後的傷讓他跪坐的很費勁,乾脆前傾身子支在小茶几上。
“條件呢,兩條命,你能開出什麼樣的價碼,你手裡還能有什麼……”
合著趙秉安的聲音,一塊磨光黝黑的青銅虎符被輕輕地拋到了他面前。
“北疆兩萬鐵血死士,夠不夠?”
“雖然不明白以你小子的眼光怎麼會選中盛閬瓚那塊廢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