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豸山,蝙蝠寺。 “宗海和尚”緩步登山,來來回回十二把鏢刀已經不知多少彈指,如今殘存還剩三枚,何肆身邊數百條血手皆是消散,體內紅丸也是隻剩米粒大小,血焰蒸騰,肚如火燒,形容枯槁。 宗海和尚與何肆之隔三丈,笑道:“倒有些御物之術的奧妙了,可惜少個人給你掠陣啊,話說你的援手怎麼還沒來?” 何肆再無血手可用,抬起右臂,一抖手腕,青罡閃現,如弦輪撥,三枚鏢刀一起彈出。 “宗海和尚”一手火中取栗,融金大手一攥一放,一顆鐵砣落下。 何肆不退反進,一丈之內,人盡敵國。 如此身無長物,還不靠一雙拳頭鑿開死路? 老趙給的拳經,《無敵神拳》,名頭雖粗,本身卻也不是如何下里巴人。 何肆還是更喜歡另一個名字——《鑼鼓經》。 何肆一拳遞出,內聖外王也好,王八拳也罷,總歸是沒有半點頹色。 人強勝天,只要打得一拳開,後續就有接連不斷的鑼鼓齊鳴。 “和尚”凌空一躍,三丈距離瞬間變成貼面,幾乎是送到何肆的拳頭前。 互換拳頭這種事情,他樂意做,反正傷的又不是自己的身軀,只是一副革囊而已。 何肆卻是如遭雷殛,鮮血噴薄而出,猛吐鮮血,倒飛出去。 撞斷亭柱,豸山亭分崩離析。 一直伺機而動的龍雀大環不再觀望,救主而來。 何肆直接施展野夫借刀,即便是蚍蜉撼樹,也沒有半分猶豫,談什麼支撐到來人援救?何肆有自知之明,只能這般不惜命地使出渾身解數。 何肆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會牽連多少人,唯一給他安慰的,是姜素臨走前那句話,“那位法兄,或能自救,你也珍重性命些。” 何肆全部的希望,就是眼前的宗海師傅能醒過來。 自己越是珍重性命,越是隻能不惜命,只有向死而生,一招強過一招,始終叫這位天老爺眼前一亮,才能讓他玩得盡興,自己斷不可能勝過他的,但凡有一絲的保留,看似珍惜性命,實則真是取死有道了。 何肆又是從廢墟中衝撞而出,悍不畏死。 螳臂當車般撞入“宗海和尚”懷中,禁錮其身形,一起撞向那把疾馳而來的龍雀大環。 “宗海和尚”張開手掌,抱住何肆,帶著一臉慈悲,緩緩轉了個身。 龍雀大環發出悲鳴,想要收勢,卻是在何肆的操縱下,勢不可當,直直刺入何肆脊背,從前腹透出,刀尖碰“宗海和尚”腹部,卻已然停住。 何肆嚥下一口鮮血,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將手背後,握住龍雀大環的刀柄,為這把極力收勢最終還是弒主的龍雀大環添上一份助益。 一人一刀,心念合一,龍雀大環再無遊移,刀身迸現璀璨刀罡,將何肆凌遲,同時刀尖卻也緩緩前進,刺入“宗海和尚”腹部。 何肆眼神精亮,左手牢牢箍住“宗海和尚”,一寸寸遞進刀鋒。 “宗海和尚”面不改色,好像被刺的人不是他,事實上也的確不是他。 野夫借刀,借的是胸中意氣萬古刀,此刻何肆,倒是龐眉鬥豎惡精神,死死盯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像個惡鬼發笑,說道:“對不住了,宗海師傅,我承認你這張臉長得很俊俏……” 然後何肆鬆開握刀右手,以一臂之力施展老趙的鑼鼓經。 霸道真氣雖然已經耗竭,但那股氣機之外的意氣,卻甚是高漲。 耳邊忽然傳來打鬧臺的聲音,先是一記開堂鼓,然後唱大戲! 何肆一拳打在“宗海和尚”頭面,之後拳拳到肉,快到模糊。 老趙的拳路全無規矩可言,堪稱亂拳打死老師傅,只要一被他貼身出了第一拳,那就只能硬挨,捱到鬧臺結束。 何肆施展出來,其實是不倫不類的,但“亂”字的精髓,倒是學得十分傳神。 篩鑼擂鼓,以快打慢。 在何肆的拳頭之下,“宗海和尚”面上再無雲淡風輕。 鑼鼓經,並非只有鑼鼓,而是鼓、鑼、鐃、鈸四種樂器,何肆只一個拳頭,卻是打出上百面鼓,幾百面鑼,成百付鐃鈸的氣勢。 共鳴齊奏,音響如天地轟鳴,千軍萬馬出陣。 主要擂大鼓為主,起伏相間,張弛結合。 只要何肆有足夠的意氣,鑼鼓經既獨立成章,又能連綴成套,連綿不斷,打上三天三夜都不帶休歇。 可惜現在的何肆只是個強弩之末,可惜他面對的,是天老爺。 何肆雨點般密集的拳頭下,“宗海和尚”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直接以心聲顯化,“有點東西,這個趙權,不愧是曾經李且來之下的第二人,不過新鮮勁過去了,我也不想再接招了。” “宗海和尚”一個簡簡單單的偏頭,躲開何肆一拳,施展一招雙峰貫耳,兩隻蒲扇般的手掌敲擊在何肆頭顱兩側。 何肆瞬間失聰,雙耳溢血。 腦中好似一個二踢腳炸開,腦漿變成糨糊,當即站立不住。 “宗海和尚”掰開何肆一條僵直的臂彎,後退一步,伸手握住那把透體而出的龍雀大環刀尖。 只是輕輕一扯,整把修長的龍雀大環刀卻是輕易穿過何肆的身軀,帶著碎肉臟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