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吃醋,我為什麼要吃醋,本來就是我的。紀則書就愛帶著音音來搗亂,霸著我的媳婦兒不撒手,煩人煩人煩人……」
「行了。」陳卿言平躺過身來,伸手拍了拍這人趕緊貼到自己胸口的腦袋,「不就是個七巧節沒讓你過得痛快,我賠你便是了。」
「怎麼賠。」
「枕頭下頭自己找找。」
陸覺聽言登時就伸手摸去,竟在枕頭底下摸到了兩塊兒竹板。
「玉子?」陸覺驚奇,拿在手裡不知說什麼是好,他前段日子總纏著陳卿言教自己幾段太平歌詞,自己沒有玉子便拿陳卿言的來用。
只是這副玉子似乎與陳卿言的不大相同,也不是因為新做的緣故,上頭有些凹下去的紋路,摸著像是人特意刻的。
「上頭刻的什麼?」
陳卿言不答,而是伸手覆上了陸覺的手,牽引著他的手指在黑暗裡一寸一寸的摸索著。
是陸覺的名字。
一筆一劃,分外真著。
他大概早早便準備了,想著給自己這樣一個禮物,挑選了合適的竹子,親手打磨,又一筆一劃的耐心刻了字,只為了在七巧節這日能送給自己。
陸覺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能順著這人的額頭,吻過眉心,吻過鼻尖,最後落在唇上,輾轉反側,極盡纏綿。
最後仍是氣喘吁吁的問他:「你不是最不在意這些節日?」
陳卿言被他吻得動情,喉間似有似無的恩了一聲,說的話卻是分外清晰,一字一句的全都送到了陸四少爺的耳朵裡。
「我是不在意這些,但卻最在意你。」
吃飽飽 ,長高高(章拂秋番外)
「小姐。」
門被人在外頭輕叩了兩下。
「進來。」章拂秋頭也未抬,仍是伏在書案前一動不動,只是手中的一隻派克鋼筆叫她轉的飛快,透著不教人察覺的煩躁。
「也該吃點兒東西了。」來人是位中年婦人,別人都叫她祥嫂,只有章拂秋親熱的叫她一句祥媽——除了章家的下人,她更是章拂秋的保姆,打小便看著章小姐長大,如同母親沒什麼分別。
「您這樣可不行。」
祥嫂將手裡的碗置於桌上,是用熬得了的雞湯煮的面,
「再大的事兒也沒有吃飯這一樣事兒大。餓壞了身體不是鬧著玩的。」
說罷又端起茶壺來倒水,只是看著茶壺裡倒出來的卻是「苦藥湯子」一般的咖啡,便禁不住鎖緊了眉頭。
「啊……」章拂秋臉上堆起了笑來,她本來樣貌便是偏秀美冷淡一類的,這會兒笑得這樣甜滋滋的,倒自有別樣的一股風情——像是早春的夜裡,微風襲來吹得滿園的水仙花亂顫,留下這樣讓人不動聲色的美來。
「祥媽不要生氣,我吃就是了。」
說罷便將麵碗挪到自己跟前,偌大的海碗似能將章拂秋的整張臉裝下,她倒是一點兒都沒什麼扭捏樣子,捧起來先是喝了一大口湯,咂了一聲,說道:「要是我有一天嫁人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到這樣好吃的面。」
「你呀……」祥嫂卻是沒有答她,而是默默走來將章拂秋的兩隻袖口一一挽了上去,洋裙的樣式袖子有些微喇,這樣捧著麵碗也不知道仔細著別叫衣服浸上了油,章拂秋這大大咧咧的性子倒是從小到大都沒改過。
將章大小姐散下的一縷頭髮別到耳後,祥嫂卻是疼惜又無奈的嘆了口氣。
章拂秋這話說的,也不知她是真不在意,還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裡頭咽。
「幾點了?」面吃了一半,章拂秋不知想起了什麼要緊的事,忽然問道。
「還差一刻鍾。」祥嫂是知道她要幹什麼的,於是說道:「不急的!你把面吃完……」
「不吃了不吃了!」章拂秋說著便是囫圇一口將嘴裡的嚥了下去,剩下的半碗是任由祥嫂怎樣再說也不肯吃了。
開啟衣櫃順手抻了一件淺粉色的外衣出來,剛套了一個袖子,低聲嘟囔了一句,卻又趕緊脫下來,重新挑了一件杏色的,這才滿意的笑笑。急匆匆的剛要出門,趕緊又回過身來對祥嫂說道:「爸媽要問起來就說……」
「知道,與週四小姐一起去跑馬場了。」章拂秋自是歡天喜地的走了,祥嫂一人留在屋內將那翻得底朝天的一櫃衣服一件件的收整疊好,冷不丁的耳邊卻響起剛剛章拂秋嘟囔的話來。
「庭衍不大喜歡這個顏色吧。」原來這世上竟真有能降得住他家小姐的,這又該是怎樣的一位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