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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想與我何干?」陳卿言冷著一張臉,「我與他又有甚麼幹係?」

這話一說,陳友利便愣了。常來關顧生意的陸四少爺不來了,茶館少了最大頭的進帳,他自然聽了不少外頭胡傳的閒言,只是想起之前陸四少爺肯為陳卿言一擲千金,倆人又是如此親密無間,他總覺得是無稽之談,可今天聽了陳卿言的話,竟真像是倆人從此以後不再有任何瓜葛似的堅決。可陳友利再轉念一想,若真的沒了瓜葛,陸四少爺今天為什麼還要來插上一腳?三不管這麼大,天津衛這麼大,平日裡可從沒聽說過他愛管別人的閒事兒!

「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後臺一陣嘈雜,戴春安高聲喊著鬼頭鬼腦的探出了頭來。

他剛剛確實出去了一遭,只是陳卿言前腳進門時他後腳也就一同回來了。他是認得曹京生這人的,一瞧刁難萬笙兒的人是他,戴春安立刻縮了腦袋悶在後臺沒了聲——至於陳卿言去替萬笙兒出頭,那就是他這不會做人的師弟自己的事兒了,他自然不會去管,相聲這玩意兒,倆人說是對口相聲,一人也能說單口相聲,一樣賺錢的買賣,情義千金又不能當飯來吃,這時候選明哲保身這條路才是真正的明白人呢。

等著曹京生走了,戴春安這才假惺惺的出來,一臉的茫然和訝異,像是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似的,湊到了萬笙兒的跟前:「這是怎麼了?」

萬笙兒本快讓陳卿言安慰的好些了,讓他這麼一招,又是惹得想起了剛才在臺上受辱的事兒來,眼眶泛紅,捂臉要哭。

「曹京生非讓她唱什麼妓女悲秋,幸好陸四少爺來了幫忙解了圍。」陳友利不知戴春安的心思,只當他是真的關心。

「嗨,我當什麼。那你就唱一段不就是了?」戴春安不甚在意,大咧咧的竟是責問起萬笙兒來,「你和師弟都是一樣的死腦筋,明明能靠上有錢的主顧指著飛黃騰達,偏偏要……「

「師哥。」

陳卿言這一聲就像是冰天雪地裡頭淬過,與其說戴春安是被打斷了話,不如說是被嚇得噤了聲。

「以後有關那位姓陸的事兒,莫再提。」

第34章 恩情

萬笙兒看著陳卿言在送自己回家之後忙前忙後的樣子,欲言又止。

確實讓陸覺想著了,但只是猜反了人,卻是萬笙兒對陳卿言有那麼點兒久未能說出口的好感來。

「卿言哥哥,你別忙了。」萬笙兒伸指頭在桌上扣了兩下,示意他放下手裡的東西過來坐。

「這就好。」陳卿言盡數將一碗寬湯的麵條盛了出來,熱熱騰騰的擺在了桌上,「你吃吧,今晚的事兒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有下回……有我呢。我先走了。」

「陪我把這碗麵吃完好不好?」萬笙兒存心想留他,卻找了個糟糕的藉口,陳卿言不解其意,但卻認為可能是姑娘經了今天這碼事兒,多半是有些嚇著了,想想點頭道:「也好,陪你多坐一會兒。」

只是這屋裡靜悄悄的,唯有姑娘小口吸面的聲音格外的清晰,沒多一會兒也就停了下來,多少有些尷尬。

「多謝你……」到底還是萬笙兒在悶葫蘆陳卿言前頭開了口,但卻沒什麼可說的,橫豎跑不了一個謝字。

陳卿言輕笑道:「謝我做什麼,我也未做什麼,要謝便謝……」陸眠之這名字卻像是卡在喉嚨裡的魚骨,刺的人生疼,怎麼也吐不出來。

仍是沉默。

「你不必謝我,當初要不是萬伯伯給我那一口吃的,我恐怕早就餓死了,你就是我的親妹妹。」隔了些許,陳卿言又是重新開口,只是這句「親妹妹」說得著實扎得萬笙兒心痛,她愈是怕什麼,慌張什麼,陳卿言就偏要在她的惶恐上再加一分,壓得她想開口也難。

「若是我爹還在,看見有你護著我,自然是很高興的。」萬笙兒再無二話,卻是恨起了這最親密不過的「親妹妹」這稱呼來,只求憑空生出一把尖銳的剪子,最好是能夠一一將她與陳卿言兩人之間種種的線都一併剪斷,哪怕再重來一次,也比這可笑的「兄妹情誼」要好上不知多少!

北平那一年的冬天冷極了。

雖然食不飽穿不暖,但一點兒都沒耽誤陳卿言躥個兒,十二歲的他已經是個少年的模樣,雖是瘦些,但也十分挺拔,只是人一打眼看上去有些滑稽,多半是那身不合體的衣服害的。

有心善的人家給他了一身舊衣服——真就只是穿舊了,一個補丁沒有的,陳卿言就穿了這身衣服去撂地——他那件兒破棉猴穿上實在像個要飯花子,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