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為了慶祝勇士歸來,今天晚餐異常豐富,瓷娃娃和班大人也跟著沾光,和沙民一起吃了一頓好肉,其間班大人悄無聲息地把一小罐子劣酒藏到了衣袍下,然後對瓷娃娃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也不怕油膩。趁著沙民沒注意,把一大條烤熟的羊肉塞進了袖子裡…老頭偷酒了,她就負責‘準備’下酒菜。
要說起來,等到三更半夜、和班大人喝酒閒聊,算是謝孜濯在這段時間裡最好的消遣了。
吃過晚飯一老一小回到自己的暫住之處。才剛把酒肉放下,忽然又沙民趕來傳話,沙王有急事,著他們兩人立刻趕去相見。
班大人和瓷娃娃對望一眼。神色中都有些納悶,想不通沙王為什麼要找他倆,班大人還問了幾句,傳話的沙民也不知沙王有什麼事情,只是一個勁地催促他們趕快過去。
找人的時候火急火燎,可是把人找來後,沙王又不急著見他倆了,讓班、謝兩人在帳外等候。沙王則在帳中和族裡的大祭司商議著什麼。
行軍時的營帳自然和家園中的住處不能相比,現在沙王是真正住在帳篷裡,帳下並無地宮。
也是因為平時裡沙民都住地下‘居屋’,帳篷對他們而言充其量只能算是個屋頂,無論工藝還是質量,都和牧民的帳篷沒法比,隔音的效果尤其差勁。所以沙王和大祭司說話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是等在外面的班大人和謝孜濯,還是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他們的聲音。
謝孜濯無所謂的,反正聽到了也聽不懂,不過她注意到。班大人聽得很認真。她有些納悶,輕聲問道:“你聽得懂?在說什麼?”
古時沙民與犬戎先祖共享一片草原。在語言上,如果按照宋陽前生的說法,就是‘同一語系’,彼此間通用語極多,且語法也幾乎一樣,如果會其中一種語言,很快就能學會另一種。班大人精通犬戎語,又和沙民相處了不短的時間,現在已經能聽懂些沙民交談了。
班大人顧不得解釋什麼,用力一揮擾自己。
很快,班大人好像聽到了什麼重點,神情驀地複雜起來,既有驚愕、駭然,也有一份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的狂喜,激動情緒下,他整個人一下子就繃緊了,彷彿木雕泥塑似的,呆立當堂一動不動。
裡面的談話聲不停,又聽了片刻,老頭子就發了失心瘋,全不顧沙王的命令,一頭衝進了王帳,他的動作太大,以至帳篷的皮門簾都被他直接踩掉了。
門簾纏在兩腳之間,班大人站立不穩,咕咚一聲摔在沙王和大祭司跟前,幾個人都被他嚇了一跳,謝孜濯趕忙跑過去扶他,不料還不等她上前,班大人就爬了起來,並非站起,而是跪在地上,口中用蠻話大聲說著什麼。
一段話說完,班大人忽然開始砰砰磕頭,對著沙王磕頭!
雖然不是石板地面,但這一段荒原土質堅硬,沒磕幾下老人家的額頭上就已經鮮血淋漓。
瓷娃娃完全被他驚呆了,倒是沙王反應得更快些,伸手把班大人扶了起來,口中說了幾句蠻話,老頭子聽過之後,表情中先前的擔心和惶急不再,變成了欣慰、釋然,另外還有些懊惱和鬱悶。
……
回到住處時,天邊半月斜挑。
謝孜濯找沙民要來些布條和止血生肌的古怪草藥,親手給班大人處理傷口,她第一次給別人包紮,歪歪斜斜地,裹得很難看。等忙活完了,又轉身去給老頭子倒了碗水,同時輕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宋陽的屍體被人偷走了。”
瓷娃娃忽然抬頭,目光銳利:“什麼意思?”
班大人搖頭道:“莫著急,待我慢慢說。”
黃昏時白音武士緝拿著奸細返回,見到沙王后桑普也不再隱瞞,把實情和盤托出。沙王自然吃驚不小,當即請大祭司來商量此事,同時也把謝孜濯和班大人喊來,想聽聽他們怎麼說。
在帳外班大人聽得清清楚楚,沙王和大祭司說被埋葬入土的年輕漢人還活著,老頭子又哪會不知道‘那個年輕漢人’是誰!
班大人剛說到這裡。咕咚一聲,瓷娃娃摔坐在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分不清她是想哭還是要笑,手中捧著的滿滿一碗水,早都灑在了自己的衣襟上。
班大人笑了,不用等瓷娃娃再確認。他就點頭道:“沒錯。宋陽沒死。”
瓷娃娃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漸漸歸於平靜,認真道:“您繼續說。”說著,雙手撐地重新站了起來,可才剛剛起身到一半。兩隻大大的眸子忽然向上一翻,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暈倒在地。
班大人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