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趙修的指甲死死地扣住床板,整個人抽搐一般地倒在床上,發出低低的呻吟。
疼,入骨的疼,就算被子彈打中的那一剎那也是麻木居多,在牢裡被人打得不省人事,躺了三個月也沒這一刻那麼疼,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連抬手打個電話求救都不行。
趙修甚至不知道這種疼痛到底持續了多久,等他恢復知覺的時候,床單已經被汗浸溼了,他大口地喘氣,慢慢從床上坐起來,伸手碰了碰後背,針扎一樣的感覺扯的人抖了抖,他脫下襯衫,側著頭往後看,背上好像有什麼東西。
慢慢挪到廁所,鏡子上還留了一些剛剛洗臉濺上去的水珠,他裸著上身,從鏡子裡隱隱看到背上的血色的痕跡,心裡不由駭然,這是什麼東西?
外間頻率急切的敲門聲讓他來不及細看,只得匆匆披上衣服出去。
“是誰?”
“九哥,給你送了點解酒茶,快開門。”扶趙修回來的小弟端著盤子站在門口。
趙修拉開了門。
小弟見了他這幅大汗淋漓的樣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九哥,你洗澡了?”
“剛剛衝了點水,不是送解酒茶嗎,拿進來。”
“哦,好。”小弟這才回過神來,把托盤放到休息室的小茶几上,摸了摸頭,“剛剛多虧九哥了,不然被大汪那邊的人知道這邊出了事,我們就慘了,小妹他們幾個都要謝謝九哥,就指著我送點東西過來。”
趙修愣了愣,本來已經模糊的往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清晰起來,就像剛剛發生的一樣。他甚至記起來這個送茶過來的小弟叫細仔,至於大汪,是馥麗晶這個場子的另一個負責人,平時小氣又有點刻薄,這裡的服務員都怕他。
趙修笑了笑,“這點事情客氣什麼,要小妹她們都安心,大汪那邊我會去說的。”
細仔一聽,連忙點頭,臉上露出幾分感激,“謝謝九哥。”
把細仔送出門之後,趙修才有心思好好回想了一下在馥麗晶的這一段記憶。
提起這一段就不得不提起兩個人,沈三爺和汪大年。
沈三爺雖然把馥麗晶交給了趙修打理,但以他的年紀根本不可能一個人負責整個馥麗晶的運作,一來他的年紀尚輕,雖然出道得早,但是在道上混除了有本事輩分也是很重要的,論資排輩現在的趙修根本不夠看,二來就算沈三爺再欣賞趙修,也不會把偌大的場子交給一個人,裡面有對他忠誠度的考量,也有風險分擔的想法。混到沈三爺這個地步,什麼風浪沒有見過,信任兩個字從來不在他的字典裡面,就算是自己的兒子,只要他不死,也不敢毫無防備地躺在他面前。
因為這些因素,馥麗晶就有了另一個負責人汪大年,汪大年體型彪壯,這裡的人習慣叫他大汪,他的背景從前的趙修並不知道,只隱約聽說他跟沈三爺有舊,被沈三爺安排在馥麗晶上班,兩個人相處起來的時候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了幾年。當年的趙修也知道,他跟汪大年都在沈三爺的手下做事,想出頭早晚得爭個你死我活,只不過那些年沈三爺壓著,他不敢有什麼動作,只是後來趙修出事,這個傢伙也是第一個跳出來指證他的。
趙修從監獄裡出來之後怕被青幫的人追殺,帶著兄弟連夜逃到了加國,之後又輾轉到A國,後來想調查汪大年的時候,他已經被林沅麒處理了。據調查的人說,汪大年動了林沅麒的人,沈三爺為了不得罪他,親自把他送到了林沅麒那裡,之後就再也沒見這個人。
林沅麒有多狠,趙修是好好領教過的,從華國到A國,他跟林沅麒幾乎鬥了一輩子,現在他終於死了,不知道那個林沅麒知道他死的訊息之後,會不會在家裡大笑三聲,或者跑到龍門跟他上柱香?
趙修撇了撇嘴,眼睛裡有幾分諷意。
他掏了掏口袋,把那包紅雙喜掏出來又抽了一根,手上把玩著廉價的煙盒,腦子裡開始不斷地分析眼前的情況,馥麗晶並不是久待之地,別說他在這裡碰到了林沅麒,就是想著後面要發生的事情,也得找機會離開,趙修這輩子再不想去嘗班房的滋味,他吐出一口煙,眼睛在煙霧繚繞中微微眯了起來,露出了幾分狠戾的味道,很快這種神色就收斂不見了,趙修按滅了菸頭,揉了揉臉,讓臉上的肌肉徹底鬆弛下來。
在他離開馥麗晶之前,還要一件重要的事情,滅了汪大年。
要不是汪大年的指證,憑著當年他和沈三爺之間的情分,就算是選替死鬼也選不到趙老九的頭上,對待敵人,哪怕是潛在的敵人,趙修也從來沒有手軟過,否則又怎麼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