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摸摸臉,他還覺得自己長得沒有程將軍說的那樣無可救藥,他就是餓的,常年又飢又餓吃不飽飯,哪兒還能養出白白胖胖的屁股臉蛋?
程將軍對這個新來的小工很不滿意,氣得要找黃寶山問責,可黃寶山早就避到外面去了,撫慰的工作留給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蘇參謀。
蘇參謀說:“軍座,您消消氣,這人一多起來,總有這麼一個兩個不合要求的,看不上就讓他們撤下去,哪用得著這麼跟他們較真呢?”
蘇參謀說起話來溫溫柔柔,長相跟聲音是一掛的,白皙動人好像女人的手,三句兩句就撫得程將軍和顏悅色。
兩個人站近了壓下聲音嘰嘰喳喳的說了幾句悄悄話,程將軍還是網開一面的把人留下了,扭身不耐煩的向李貿然一揮手道:“找個不用見人的活給他,別叫他在跟前晃!”
程將軍一聲令下,看的是蘇參謀的面子,李貿然稀裡糊塗卻成了將軍府裡的小傭人。暈暈乎乎的把這件事情擱在腦子裡消化了兩三天,他被管事的撥給了程白。程白的傭人家裡死了人,這幾天請假回鄉奔喪去,李貿然就剛好填上這個缺。
程白把人領回去,回去沒幾天工夫,兩個小孩兒就在程白的屋裡狠狠的幹了一架。
李貿然把程白給打了。
螃蟹夾的傷怎麼也不好,李貿然整天的連路也走不來,偏偏程白還不往好裡使喚他,不是嫌他走的慢,就是嫌他走路拖拖拉拉不好看。嫌棄來,嫌棄去,李貿然算是看明白了,什麼蛋孵什麼種,程家這一老一小,全是光看臉不看性子的王八蛋。
小王八蛋在第三天晚上給了他一支活血化瘀的藥膏,洋洋得意的在沙發椅上擺出一副少爺架子,然後笑嘻嘻的問李貿然:“你是怎麼被人發現的?”
李貿然說:“天亮的時候廚子來找螃蟹,我被螃蟹咬醒了。”
程白哦了一聲,兩隻眼睛眯起來,繼續問:“那你知道廚子為什麼要來找螃蟹麼?”
李貿然說:“螃蟹都跑光了,他能不找麼?”
程白道:“那螃蟹為什麼要跑啊?”
這回李貿然是不知道了,搖搖頭,就聽小王八蛋賣關子似的拖長了聲音說:“那是因為……”
他從沙發椅上跳了下來:“因為那些螃蟹就是我放出去的!”
屋裡靜了一兩秒,也就這一兩秒成了程李兩人的最後和平。李貿然上去一把拽住程白,拳頭嘩啦啦的衝著小少爺的白臉落下去。
程白楞了楞,哇得一聲哭起來。李貿然怕他把人引來,揪了人衣服領子就把嘴給捂上了。
“哭什麼!不許哭!”
外面那些佩槍的衛士固然很可怖,但程白不是那些衛士,勢均力敵的都是十幾歲的小孩兒,李貿然的膽子也大了許多。
他其實並不願意當這個傭人;因為當了程家的傭人,自由,小錢子兒和大辮子姑娘便成了泡影,他非得變成黃家阿哥那種人,為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沾沾自喜,進進出出還總得在意著後脊背冷冰冰的槍筒,雖然那些槍筒並不特意的指向他。
傻在原地悶聲悶氣的從李貿然手裡吸著空氣,程白沒料到自己會忽然捱打,除了程將軍,沒人敢打他。不對,程將軍也不打他,他只會把他叫到臥室裡去,用兩隻帶有薄繭的手輕輕的撫摸他,或者用一些奇怪又肉麻的話感化他,就像他對待家裡新來的那些小工一樣。這讓他覺得比捱打還難受。
他挺喜歡李貿然的,所以他當然不希望這個傻乎乎的小子也遇到這種難受的尷尬,結果這小子卻不領情,非但不領情,還要這樣沒輕沒重的打他。
心裡恨起來,程白也不知道從哪兒來了一股勁,忽然小炮彈似的抱住李貿然撲過去,兩個人哐啷噹一下,齊齊的摔在了地上。
這下李貿然不防備,程白卻是早有預謀的,一屁股騎在李貿然肚子上,掐著人脖子吼起來:“混賬東西!”
稚嫩的嗓音模仿著程將軍慣用的口頭禪,他一邊哭一邊罵:“我為你好你不知道嗎?是我在救你!救你你不知道嗎?!”
李貿然滿臉通紅的喘不上氣,咳嗽幾聲奮力一掙,甩脫了程白的控制。可還沒等他從地上爬起來,程白又騎上來了,這回騎在他後腰上,騎馬似的顛了幾下又被他掀到底下去。他也罵起來,罵對方是小王八蛋,邊罵邊還手,一下推得沒有準頭,推得程白整個人直直的飛出去。啪的一下腦袋撞上沙發椅,程白被摔懵了,舉起隻手向著一臉慘白的李貿然點了點,肩膀一歪直接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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