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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這五十幾天來,她第一次沒有跟他說晚安。她見到了什麼人,遇到了什麼事,讓她忽然如他所願地‐‐放棄了?江醉墨握著一直不再亮起的手機螢幕,蹙著眉頭,如我所願?明天早上再做結論吧。第二天8點半到9點之間在從內科門診出來的病人都表示,坐班的江醫生面若冰霜,態度雖不能叫做惡劣,但給人感覺怵得慌。手機就放在桌面上,無論他是在問診,還是在旁邊的小c黃邊為病人做腹部檢查,螢幕一亮,餘光都可觸及。暫時沒有病人的時候,江醉墨會拿起手機,開啟微信,關掉,再開啟,退出登入,重新登入,點開對話方塊,裡頭的聊天記錄還是保持在&ldo;法風燒餅:這個月如果評上&ldo;好稿&rdo;,我一定到威爾士自助大吃一頓。15:12:45&rdo;這裡,沒有新增的跡象。當然,還有別的聊天工具,常用的,不常用的,都按照剛才的順序來了一遍,一條新訊息都沒有。連一句&ldo;我願意放棄&rdo;都沒有。江醉墨帶的實習醫生們,甚至不敢在他面前把手機拿出來,連線個電話都要小心翼翼跑到休息室或者洗手間這種他暫時不會看見的地方。&ldo;江老師看手機的次數似乎比以前頻繁了呢。&rdo;&ldo;他在炒股麼?只有股市是這樣瞬息萬變的。&rdo;&ldo;你們沒發現嗎?這兩天他的手機很安靜。&rdo;&ldo;哪有?昨天他接了病人家屬至少十個電話!&rdo;&ldo;不是指電話鈴聲,是指資訊啦。以前在八點半不是都會收到天氣預報麼?&rdo;&ldo;你怎麼知道是天氣預報而不是生活指南?&rdo;&ldo;有次他螢幕亮起來的時候我瞥見了,什麼今日氣溫幾度到幾度。&rdo;&ldo;可能他取消了天氣預報套餐吧。&rdo;&ldo;包月3塊他都出不起麼?&rdo;&ldo;可能真的炒股虧了很多錢,要不怎麼盯著手機能看那麼久……&rdo;下班後,江醉墨衣服都沒換,直接走到到街邊的報亭。報亭裡是個年輕姑娘,本來正百無聊賴嗑瓜子看韓劇《漂亮男人》,忽然就聽見有人輕輕叩了叩寫著新到雜誌的木製小牌子。她轉頭看去,眼睛瞪了一瞪,韓劇情節和現實生活,忽然分不清了。一個穿軍裝襯衫的清俊男人,站在報亭外面,軍裝外套搭在左手手臂上,右手翻了翻檯子上幾疊報紙,然後抬眼,目光鎮定微冷,&ldo;您好,麻煩給我一份……《金京晚報》。&rdo;姑娘忙不迭扔下手裡一把瓜子,搓搓手,準確地在一排報紙裡抽了一份出來,&ldo;一塊二。&rdo;江醉墨隨便從皮夾裡抽了張鈔票給她,竟沒想著找錢的事,往旁邊走了幾步,一頁頁翻看著。報亭姑娘拿這些零錢,開門出去還他。他接了,看也不看,隨意揣進口袋裡。她不禁好奇,今日的晚報裡,究竟有什麼了不得的新聞。社會版,沒有;生活版;沒有。財經版,沒有。報紙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見細細的名字出現。生活版的美食版面,做的是《紅樓夢》中食物重現,記者、文編和美編,都不是她。她也並不是天天上稿。江醉墨走回去,把鈔票放在報亭的小臺子上,買回了前三天的《金京晚報》,如果可以,明天、後天的晚報他也會買,只是人家現在真沒有。他在前天的晚報社會版看到胡細細的名字,竟如同久違的老友一般親切。也就在這時,他接到江韜的電話,說李緣珍剛從外地開會回來,晚上有空,買了他們父子倆最愛吃的河豚,正好苗倫也在,讓他下班回去一起吃個便飯。他就這麼轉身而走,留下報亭姑娘一片傾心後的小失意。江韜住在百果湖邊一幢獨立二層小樓裡,李緣珍住進去後,江醉墨就搬了出來,苗倫則住在他生父留下的那套房子裡。說是一家人,但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各存異心,根本過不到一起去。家裡有兩個家政服務員,一個負責起居衛生,一個負責烹飪,各司其職。江醉墨進門時,一個家政服務員剛把五菜一湯端上桌。江韜和李緣珍都穿著家居服,苗倫則是西裝筆挺地坐在歐式單人沙發上,和江韜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規矩而謹慎。見江醉墨進來,苗倫頷首,打了個招呼,&ldo;嗨,醉墨。&rdo;&ldo;你好。&rdo;江醉墨象徵性地揚一揚唇角,即使這樣,還是讓人感覺疏離。這可以算是這個家庭最鼎盛的時期,江韜做的是進口醫械生意,可謂是如日中天,同意復婚,舊情已經不再重要,李緣珍已是一市之長,和他互相扶持互相協助。兩個兒子,各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