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腳下大地裂開一個大縫,我不停墜落,墜落,被一片黑暗寒冷徹底包圍。
周圍人又說了什麼,我統統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轉身搶過侍衛手下韁繩,翻身上馬,狠狠一抽馬鞭,朝著西遙城疾馳而去。
早春冰冷長骨的風如刀一般刮過我的臉頰,我緊握著韁繩的手已經疼到麻木,心跳如鼓,恨不能生出翅膀飛過去。
到底怎麼回事!?
城門衛兵見我奔來,舉槍要攔,不知誰認識我喊了一聲:“是敏姑娘。”
他們一遲疑,我已經衝過城門而去。
滿眼白幡。城內滿眼白幡。
我幾乎不能呼吸。
這到底是怎麼了?
無數面白幡猶如有生命一樣像張牙舞爪的怪物在上空飛舞,我環視這個突然變得陌生的城市,強烈的恐懼席捲我每一根神經,撕裂我的理智。
我迷了路一般在城裡盲目奔走,胯下馬兒受到感染,亦焦躁不安。我猛然清醒過來自己現在應該幹什麼,趕緊拉緊韁繩往燕王府而去。
王府亦是掛滿白幡,已經有人通報,我才到,宋子敬就已經從裡面匆匆走了出來。
“小……敏姑娘?”宋子敬面露驚愕之色。他和性格外向的蕭暄不同,絕對是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主,如今也瞪著眼睛張著嘴。他也穿著一身孝衣,他身後跟過來的王府家丁也全部身穿孝衣。
我顫抖著,問:“蕭暄人呢?”
宋子敬張著嘴,想說什麼,可是卻沒有說出口。
“蕭暄人呢?”我大聲問。
沒有回答。
沒這耐心,我一把推開他們往裡面衝。
宋子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你等等,你不能……”
“不能怎麼樣?”我厲聲道,“我要見他!要不打暈我,要不殺了我!”
“你——”宋子敬非常為難。近看,他人也瘦了很多,兩眼血絲。我心已經涼到快凍成冰,揚手揮開他,繼續往裡面衝。
裡面很多人。屬下,士兵,家丁,還有許許多多不認識的人。大家滿滿擠在大堂裡,白絹素麻,一片觸目驚心的。不少人在流淚,還有人驚愕地看著我。
宋子敬匆匆趕到我身後。眾人什麼都沒說,而是慢慢分開,讓出一條道來。
道路的盡頭,停著一具玄鐵色的棺槨。
我一步一步走過去。
眾人一步一步讓出來。
雲香撥開人群擠出來,紅著眼睛哽咽:“姐……”
我看看她,繼續往前走。
玄鐵色的棺槨寬大厚實且沉重,棺蓋平放一側,棺槨上覆蓋著一面嶄新的燕軍旗幟,四周白燭如晝,我的眼前一片白花。
我邁著腳走上停棺的奠臺,低頭就看到覆蓋住整個棺槨的戰旗上紅底黑字,張揚霸氣地寫著大大一個“燕”字。
心裡就像被人用刀狠狠剜過,痛得透不過氣來。
怎麼回事?
一定有哪裡沒弄對?
不會,肯定不會的!怎麼會是他?
我顫抖著,伸手要去掀旗幟。
“敏姑娘!”宋子敬突然一聲叫。眾人都愣愣看著我。
我對上宋子敬的目光。他佈滿血絲的眼睛裡滿是同情和不忍。
憐憫我什麼?
憤怒和恐慌讓我堅定地彎下腰,果斷地掀開了覆蓋著棺槨的鮮豔戰旗。
熟悉的挺直的鼻樑,緊閉著的雙眼,線條優美沒有血色的唇……
我將戰旗扯開丟到地上。
還有高大的身軀,交握平放在胸前的雙手……
哪個出了錯?
“……赤水一戰,過勞引發了毒,因是初發,我們都沒察覺……十天前遇刺,傷也不是很重,可是越來越惡化,來不及通知你就……”宋子敬的聲音微弱而顫抖著。
我俯下身,輕輕撫摸著那熟悉的面孔,那飛揚的眉,深潭一般的眼睛,笑起來有幾分頑皮的唇。
滾燙的兩滴水打落在我手背上,緊接著又有兩滴落在那人的臉上。我急忙去抹。
他的脈一片死寂,他的面板冰冷,他的臉色灰敗。
這熟悉又陌生的人是誰?
“這不是蕭暄。”我開口。
眾人驚駭地注視著我。
我直起身,平靜地對宋子敬說:“他不是蕭暄。我二哥比他要英俊好多,鼻子還要挺,嘴唇還要薄,要比他高瘦。這個人是誰?長那麼醜,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