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頭一句話,不僅將夏至給捎帶上了,還直接將話題轉到了今天的正題上。接下來,應該就是談銀子的事了。
田老頭總是板著一張瘦臉,小眼睛也總眯縫著,很難看出什麼表情來。但田大舅的表情就比較直白好懂了。
田大舅搓著手,一雙白多黑少的大眼睛嘰裡咕嚕的。不過,在談正事之前,田大舅還沒忘記另外一件要緊的事。
田大舅催田王氏和江氏趕緊去做飯。“看都啥時候,我姐和姐夫大老遠地來了,快點兒去預備飯吧。”
田氏不僅買了五斤豬肉,還買了一隻燒雞。田大舅剛才看著那隻燒雞的時候,就已經有些流口水了。
江氏就看了田王氏一眼。田王氏想了想,對於接下來要談的事她非常關心。但是轉念想想,在外屋做飯也並不影響她聽屋子裡面的談話,到時候需要她開口的時候,她自然進來說話。
這麼想著,田王氏就看了田老頭一眼。
田老頭也沒看田王氏,只眯著眼睛點了點頭。田王氏這才帶著江氏,還將大丫和二丫也叫了出去,要她們一起幫忙做飯。田王氏還看了夏至一眼,卻沒叫夏至。
她不是心疼夏至不讓夏至幹活,只不過是為了冷落夏至,表達對夏至的不喜和不屑罷了。
可夏至怎麼會將她的情緒放在心上呢。田王氏不叫她,她樂得清閒。
要談正事了,田老頭的目光就在夏至兄妹三人的臉上掃過。他沒說話,而是看向田氏。田氏立刻明白,田老頭是想把夏橋三個給支出去。
“大橋,你帶小樹兒出去玩一會。”田氏就吩咐大橋,然後還瞪了夏至一眼,“夏至,你咋還在那坐著,幫你姥做飯去。”
“我姥不用我。”夏至笑眯眯,“娘,我大寶哥的事,我們都很關心,想聽一聽咧。”
夏秀才總算知道自己不中用,這個時候忙就接住了夏至的話茬。“孩子們愛幹哈就幹啥,別管他們。大橋也大了,家裡的事他聽聽行。”並沒有說夏至和小樹兒。夏至和小樹兒就老實不客氣地坐在那,動都沒動。
田老頭不大高興,然而孫子大寶的親事最要緊。既然夏秀才開口了,他也不好太駁了這個姑爺的面子。
田老頭不再管夏至三個,只將眼睛看定了夏秀才和田氏,似乎是在提醒他們,時候該把銀子拿出來了。
終於提到了銀子了,田氏的心中就有些惴惴的。這個時候,她就朝夏秀才看了一眼,似乎想要從夏秀才那裡得到一些支援的力量。夏秀才應該是感覺到了田氏的心情,就朝她點了點頭。
田氏這才將放在身前的小包袱慢慢地推給田老頭。
田老頭其實早就看到了這個包袱,並且判斷出裡面裝的應該是銀子。他沒少偷偷地打量這個包袱,心裡覺得這包袱的大小似乎不太合他的心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包袱上,然後又撩起眼皮看了看夏秀才和田氏。他並沒有去動那個包袱,而是示意田氏將包袱開啟。
田氏就有些遲疑。
田大舅可絲毫遲疑都沒有,見田老頭和田氏都不肯開啟包袱。他就伸出大手,將包袱攬到自己的跟前,然後三下兩下就把包袱皮給開啟了。
包袱皮裡面是大大小小的銀錠子,其中還有不少散碎的銀角子。田大舅的眼睛立刻睜的大了些,他捧起一捧銀子,笑了起來。
田老頭可沒笑,他還將臉給沉了下來。他問田氏:“妮子,你這是啥意思?”
“爹。”田氏頓時覺得額頭有些冒汗,“你姑爺書院裡出了點兒事,他們山長不肯給預支工錢了。你姑爺他朝別人借錢,也只借到了這些。”
“這是多少?”田老頭又問。
“是三十兩整。”田氏弱弱的口氣說道。
田老頭聽著似乎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抬起手中的旱菸袋朝田大舅的手上抽了過去。田大舅吃痛,一撒手就讓手裡的銀子落了下來。
“爹,你這是幹啥啊。”田大舅瞪著大眼睛看著田老頭。
“多大的人了,你就不能長點兒心。”田老頭恨恨地罵田大舅,“這點兒銀子夠幹啥了,夠給你兒子娶媳婦了嗎,你就樂!”
夏至在旁邊瞧的清楚。田老頭這並不是在罵田大舅,而是在給田氏和夏秀才話聽呢。
田大舅慢慢地回過味來,他就粗聲粗氣地問田氏和夏秀才:“姐,姐夫,咱們說好的不是三十兩啊。姐夫不是答應的好好的,這回起碼給咱湊一百兩銀子回來嗎。姐夫,你說是不是?”
夏秀才被小舅子這麼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