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霏當然不肯讓丈夫冒這麼大的險,但又不知如何勸解,只覺得大難來時,丈夫久違的柔情似又回到了自己身邊。難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來一家的大限真的是要到了。
她望著丈夫的臉,在暗淡搖曳的燈光下,忽明忽暗,既熟悉又陌生,雲間間或透出的月光淡淡的灑在丈夫的臉上,讓這張臉更顯得慘白。
夏雨菲看丈夫身體不適,直冒虛汗,忙讓幾個留下來不願走的丫鬟服侍老爺先去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商量不遲。
夜,烏雲遮月。街道上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雖然已是二月,天氣開始轉暖,但冬天總不肯輕易離去。這日晚間,又突然颳起了猛烈的西風。蕭颯的寒風吹盡了春天剛剛聚集起來的一點熱氣,倒似冬天要捲土重來一般。
路上早早的散盡了行人,只留下已經稍稍綻出嫩芽的樹杈在寒風中狂舞、哀嚎。
連雲也被狂風吹得心神不寧,一牙窄窄的新月時隱時現,好像老天在斜著嘴角獰笑。
一個人影從街道盡頭遠遠走來,口中似乎喊著什麼,只是聲音被風吹得似有若無,顯得格外淒涼。“鐺,鐺鐺!”就連鑼聲也顫得厲害。
原來是打更巡夜的,大約巡完這條街也要回家暖著去了。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這時突然一陣狂風吹過,完全淹沒了他的聲音,似乎是嫌打更人的聒噪擾了它的興致。
那打更的被風吹得毛,突然覺得身後有人,故意要跟他開玩笑似的。低頭看時淡淡的影子又消失了,他不由得被自己嚇得頭皮緊,背後涼,心中一慌,險些把手中的鑼也掉了。
於是,他更是頭也不敢回,加快腳步,消失在街道的另一頭。
穆府上下,被白天的慘幕攪得不得安寧,每個人也都存了自己的打算。
膽小的早已收拾好行囊準備動身,但偏趕上當晚夜黑風大,加上窗外的野貓不時出鬼咬到般的號叫,弄得整個穆府鬼氣森森,誰也不願意在這麼個鬼天氣出門。
再者說雖然老爺早已有了交待,大家各自逃命,但要當晚便即動身,畢竟拉不下來臉,老爺老太爺都是心地仁厚,又對己有恩之人,就這麼毫不猶豫趕緊就走了,難免落個忘恩負義的壞名聲,即便將來跟了別的主子,也難安身立命。
況且,眾人也都思量著,未必仇人會來得這麼快,所以想著天明再走,好歹也要跟老爺夫人辭行。
另一些下決心要跟老爺共存亡的更是睡不著,生死大事非同兒戲。
除了那幾個徒弟以外,不願意走的多是些以前就伺候老太爺的老僕,他們已經存了必死的決心,自己在穆府已經生活了一輩子,現在能夠死在這裡,也算是造化。
幾個徒弟還思量著要跟仇人周旋,畢竟是習武之人,不願意束手待斃。有人算計著怎麼趁亂助師父脫險;有人兀自握緊拳頭,腦海裡浮想著怎樣拆解秦輝的招式,又怎樣趁他不備向他突然下手,然而想到秦輝的武功,腦子竟霎時變成了空白。
穆修齊雖然心知此番有死無生,但也懷著心事。
他不願三代單傳的香火斷在他身上,因而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他躺了一會兒索性一骨碌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出臥室,獨個兒坐在廳裡出神。
………【第二章 尋仇 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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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霏似乎看出了丈夫的心事,也跟著起來,煮了一碗銀耳蓮子湯,放到丈夫手邊,靜靜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良久才道:“妾身知道對頭的厲害,這一遭我們是難脫險了。小說ap;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只可惜事情出得突然,家兄也不及趕到……”說著話抬頭看了一眼丈夫,只見丈夫正盯著自己,臉上露出一絲可怖的笑,隨即又隱去了。
她不由的心裡慌,頓了頓又接著說:“妾身也知道自己是禍身,自打嫁過來非但沒有給穆家添上一兒半女,反倒讓家裡接連的出亂子……,妾身是打定心思要隨夫君去了,但總要保全雲龍才好。”說著已經是泣不成聲。
穆修齊並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見雨霏說得真切,頗覺不忍。家裡這些個黴事其實與他這個續絃的妻子並無干係,只是事情都趕到一塊了,讓人不由得有所猜忌。
況且雲龍的娘死的早,雨霏進了穆府後對雲龍視同己出。這些年來自己在外忙生意,在內服侍爹爹。雲龍還多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