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好,小傢伙挺可愛的。”我應對著。
“老師教我們的,見到生人要問好!我說的不對嗎?爺爺,市長就是領導呀,爺爺。”
“哈哈哈,對,對對,小樂樂。”我將他拉到懷裡,用手撫摸他的小腦袋瓜子。
“都是在幼兒園學的,現在的孩子,比我們這一代開化得多了,大不一樣的,俞市長。”小剛說。
“我們的幼兒園可好啦,是我們這個區最棒的幼兒園,俞市長。”小樂樂在我懷裡,一點也沒有陌生的感覺,反而有點怕我不知道他的幼兒園怎麼好呢。
“誰說的,你們的幼兒園最棒,我怎麼不知道呀?哈哈,小樂樂。”我故意逗他。
“有大獎牌呀,牌子上寫著我們是十佳幼兒園的。你不知道?你太官僚吧,我們小朋友都知道呀。”
“怎麼這樣說話,小樂樂。”任小剛似乎有些生氣,語氣嚴厲地衝著小樂樂說。
“說得好,說得對嘛,我是不知道嘛,不知道還不能叫人家小樂樂批評。嘿嘿——”
“看人家俞市長,就比你好,爸爸,人家就不說我不對。俺老師都說過,現在當官的都是官僚。”小樂樂並不服他爸爸,還在伺機“攻擊”任小剛。
到窮工人中看看(7)
“現在的孩子呀,不懂啊!光Q市有多少幼兒園,光咱這個區就幾十個了,市長有多少大事、急事得忙著辦呀,哪能去管幼兒園的事,這能是官僚嗎?嘿嘿,現在的小孩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啥都敢說。嘿嘿。”任師傅說話間,他的老伴出來把小樂樂引了出去,還說領他去超市買冰激凌。小樂樂一聽冰激凌,興奮地一蹦老高,吆喝著我吃冰激凌、吃冰激凌,就跟著奶奶出去了。
這時候,小剛說話了:
“俞市長,我們這個工人生活區正發愁哩,這企業一破產,咱公司辦的幼兒園,辦的小學校,還有初中,都難再辦下去了啊!現在學校裡已人心惶惶,各找出路了啊。想想,公司沒了,破了,它辦的學校、幼兒園咋混下去啊!有本事、有水平的老師都找到婆家啦。人家誰也不會在這裡坐著等死。俞市長,你說是不是,企業一宣佈破產,我們公司職工的孩子都難入托入學啊。過了年,小樂樂就該上小學了,現在的小學各自規劃都有地盤,戶口不在人家地盤,人家就不會接收,唉。”
“俞市長,小剛說得是啊,這麼多年,政府一直提叫企業辦服務設施,辦來辦去,我們公司方圓一帶的生活配套設施都辦了,這一破產,可不只是幼兒園、小學校的問題啊。”坐在一側的工人說,“還有醫院、購物超市、澡堂、俱樂部、文化宮、圖書館,哎呀,多了,一整套設施,都沒了。對,那句話叫什麼呀,什麼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不能破啊!俞市長。”他的語氣已是在向我祈求,似乎只要我市長一句話,這企業就可以不破,真是這樣嗎?唉!
“俞市長,你是體會不到,我們在這裡生活幾十年了。今年我五十八歲了,從不到二十歲,我就擺弄腳踏車,一輩子啦,什麼樣的腳踏車我都拆卸過、擺弄過、研究過。改革開放剛開始時,那時我們還叫Q市腳踏車廠,時任廠長的韓鑫就提出來走出國門,引進世界先進技術。當時,我們廠就與英國的世界名牌——蘭陵腳踏車聯營,生產出了世界名牌車,在中國第一個引進塑膠噴塗彩色腳踏車流水線。那年韓廠長派我帶一幫手藝好、技術精的工人去英國培訓學習,我們廠很快就把人家那套技術和裝置引來了。那時,同行的腳踏車行業沒有不佩服咱公司的。我們的實力一下子由位於行業中不溜的名次提升到全國老三啊。你說說,全國的老三,說垮就垮了,說破就破了,這理通嗎?幾十年啦,咱腳踏車的光景一直不賴啊。這麼多年,光咱公司為咱市創造的進項累計也有好多個億了,政府能看著叫俺這公司完蛋嗎?沒了腳踏車,這方天就塌了啊。有人會說,怕啥,誰沒兩隻手,到哪也能混碗飯吃。可是,我們這些上了歲數的老工人,就不是這回事啊。好比一匹馬吧,是好馬、壯馬時為這企業竭盡了力氣,到成了老馬病馬時,企業不要了,不管我們了,破了產啦!人家別地方會要老馬病馬嗎?唉,苦啊!”任師傅語重心長地嘆息著。
到窮工人中看看(8)
“甭說我爸爸這把年紀,就是比我爸再小十幾歲,也不容易啊!俞市長,你想想,就是再就業,四五十歲的人重新學個新手藝、新技術,容易嗎?手腳也沒年輕人麻利啊。腳踏車公司的工人,幾十年一直圍繞著這一種產品忙活,幹這行一個個都是行家裡手,離開了這個行業另起爐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