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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一絲火星,出了小山。

一日的晨練從五更天結束的時候開始,這時候的天空是灰暗的,聽著伙房的鍋碗碰撞,沉寂慢慢消散,鬧嚷便佔據了整個軍營。沈翼回帳篷穿上甲衣,姜黎還在榻上睡著,呼吸平穩均勻。帳裡暖爐生著暖氣,穿多了讓人出汗。他看姜黎一眼,抬腳出帳篷,那眼神那身型,與往常無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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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意識初有睜開眼睛頭先找的便是秦泰。然抬眼四看,自己卻已經不是在山裡,而是在沈翼的帳篷裡。帳裡暖和,身子上舒適,倒無有什麼不適。只稍感覺,肩頭上刺啦啦的疼。因轉頭去看,便瞧見已經消了差不多的齒印。只還有三兩點血痕,表示那裡被人咬過。舊傷加新傷,會這麼幹的,也就那一個人而已。

姜黎對昨兒夜裡暈倒後的事情自然一件也不知道,想著大約就是被軍營裡的人救了,給帶了回來。她裹著被子拿過自己衣衫一件件穿上,心裡想的是,不知秦泰怎麼樣,要去看看他。昨晚她還是好的,被秦泰包住了身子。

她穿戴好開啟帳門,才發現今日的陽光極好,好到刺得雙目疼痛。好容易適應下來,出了帳篷便往秦泰那裡去。

這會兒秦泰還沒醒,仍在榻上睡著。他是被凍得比較狠了,且前天落水受寒剛剛才好。這些加在一塊兒,那受的罪又要多很多,是以這樣也不意外。

姜黎去到他榻邊,在旁邊坐下來,看著他。看著他,便想起昨晚的事情來——她胳膊上環住的腰,還有她臉上感受到的體溫,還有他身上的味道。想罷了,姜黎輕輕吸一口氣,用極低的聲音說:“我去伙房找些吃的,你睡著吧。”

這就走了,到伙房找趙大疤,他總是給她留些清粥包子。那周長喜也還是會來與她說話,哪怕摸著一句話的空兒,也要過來。說不了幾句,又要被趙大疤訓斥差遣。這些都習慣了,便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

這回趙大疤又叫他,“秦都尉醒了,你往他帳裡送點吃的去,趕緊著!”

周長喜應聲拿上食籃子去了,這廂姜黎也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秦泰醒了,總要看看去的,瞧瞧他好得如何,是不是還有什麼症候。然等她吃完飯去到秦泰帳裡,那裡已經沒有了人。案上擺著幾盤吃食,除了一個包子被咬了一口,其他都是沒有動過的。

她不知秦泰去了,便就坐在蒲團上等他回來。他帳裡除了臥榻小案,幾個架子並刀劍棍棒,沒有太多其他的東西。案上倒是有個筆架,上頭掛了幾隻毛筆,下頭又有硯臺鎮尺。但秦泰不是個會讀書寫字兒的人,這些都是閒置放著罷了。

姜黎勾了一支羊毫小筆下來,在手心兒心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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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秦泰剛醒不多會兒,梳洗罷剛吃了口伙房送來的早飯,那王二便進來跟他說:“沈將軍讓您用完早飯,去訓練場上找他。”

聽到這話的時候,那口包子還咬在秦泰嘴裡,而後他便嚼得很慢,把手裡拿著的大半個包子放下來,這就起身出了帳篷。他心裡有事兒,不像之前那般坦然自若,是以臉上也便沒了往日的輕鬆不羈。他怕沈翼問他什麼,更怕沈翼什麼都不問。

他去到訓練場,士兵們仍在演練。三兩個的一組,你來我往地推打。沈翼遠遠地站在一旁,腰背直挺,甲衣上返照著陽光,顯得微微刺目。

秦泰過去給他抱拳行禮,道一句:“秦泰參見將軍。”

沈翼看也不看他,踢了地上的一柄彎刀給他,“來。”

這是他們倆之間慣常會做的事,在訓練場上互相切磋。昨兒秦泰生病沒來,今兒來得遲了,帶著的還是病容。生了場大病,又凍了一夜,原不該來的,沈翼特特叫他過來,一定不是切磋武藝這麼簡單。他有心事,身體又虛,打得走神,便被沈翼步步壓制。

最後沈翼的刀鋒貼在他脖子上,看著他,而後用毫無情緒且極為平緩的聲線問他:“如果我只是你的將軍,你是不是會更坦然?”

第23章 比較

秦泰面對陽光,手裡提著彎刀。他看著沈翼逆光下的臉,籠罩刺目的光線,瞧不清半點神色。只是這聲音,冷到他骨子裡。他想解釋什麼,可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

如果他只是他的將軍,不是帶著他走到今天位置的兄弟,這一刀下去是不是也會更坦然一些?

秦泰看著沈翼放下手裡的刀,撒手丟在腳邊,繼而轉了身與士兵們道一句:“練到午時去吃飯!”便離開了訓練場。他步伐闊闊,身上的甲衣碰撞出碎響,端的一副大丈夫刀槍不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