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殿下別聽他胡說,微臣家裡不過是薄有資產,聊以湖口罷了。”
“不過江南之所以富裕,確實跟海貿有關。”
“可以說江南家家戶戶都跟海貿有關,即使無關的也有間接關係。”
“大明禁止商賈和百姓穿絲綢,可光靠官員穿能穿多少?”
“然而,大明世面上的絲綢價格依然不便宜,究其根本就是絕大部分都被賣給海外番商了。”
“老夫家中雖沒有直接參與海貿,但卻也是沾了海貿的便利,這才有了這點田產。”
在楊新爐和高明等人的講解下,朱允熥總算對江南的情況有了一定了解,知曉了市舶司冷澹的根本原因。
走私成風,屢禁不止。干係重大,牽一髮而動全身。
一旦朝廷大規模查禁走私,就會引起江南百姓動盪,甚至影響朝廷現有的稅收。
搞不好還會激起民變,有亡國之憂。
再加上上下一心,集體捍衛海上走私業務,就算皇帝想整治都難以下手。
總之一句話,江南九大海商,早就用海貿這根繩,將所有江南百姓和官員捆綁在一起!
朱允熥聽了他們的分析,也是感到一陣頭大。
哪怕他自詡智計百出,面對如此複雜的局面也有點束手無策。
“敢問三位師傅,孤該如何破局?”
楊新爐說了個“難”,就躲到一邊看風景去了。秦亨伯跟楊新爐一樣,也是既得利益者,不方便在這個問題上多說話。
他們倆能告知朱允熥實情,已經是看在師徒一場的份上,這才破例告訴他九大海商家族之事。
否則,就是老皇帝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也不會吐露半個字。
當然,他們倆之所以這樣說,也是怕皇太孫一時衝動,幹出什麼天怒人怨之事。
如果皇太孫急於在松江府開埠,逼迫商人在市舶司貿易,極有可能引起江南地區的動盪,就是激起民變也不是不可能。
一旦皇太孫把事情鬧大,不僅於事無補,搞不好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因此,兩人用這種方式委婉地勸諫,讓皇太孫謹慎對待海貿之事。
朱允熥見楊新爐和秦亨伯不願意說,只能求救似的看向高明。
高明其實也不想說,在他看來皇太孫就不該管這事。就算是要管,也得等他當了皇帝,有了朝廷大義的名分再說。
“皇太孫,微臣也不建議您現在開市舶司。”
“您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讀書學習,儘量不要參與朝政之事。”
高明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出於一片好意。
因為一旦朱允熥想要幹成此事,必定要更改老皇帝立下的規矩。
比如說,取消對商人不能科舉的禁令。允許商人穿絲綢,提高商人地位等等。
這些都是跟老皇帝的政策對著幹之事,一旦引起老皇帝的不滿,極有可能波及他的皇儲之位。
朱允熥越聽越煩躁,他想做很多事,因此需要很多很多錢。
如果不能搞海貿,那他去哪兒搞錢?
“高師傅,如果孤非做不可呢?”
高明也毫不客氣,冷冷一笑道。
“那您就得冒著被廢的風險,勸諫皇帝陛下,讓皇帝陛下更改大明的戶籍制度,廢除對商人的打壓政策,提高商人的社會地位,並且准許商人子弟參與科舉。”
“只要您能拿出科舉這個誘餌,微臣保準天下商人趨之若鶩,甘心為朝廷效力!”
“孤明白了!”
朱允熥問到自己想要的答桉就轉身離去了,在其離開文華殿後,楊新爐和秦亨伯對高明展開了激烈地批判。
“高明,你跟皇太孫說這個幹嗎?”
“皇太孫還是孩子,他還年輕,未來有的是機會,不急於這一時!”
“只要皇太孫當了皇帝,咱們有的是時間匡正他的得失,輔左他成為遠邁漢武唐宗的聖君!”
高明心裡也有點後悔,後悔自己剛剛太急躁了,竟然那樣跟皇太孫說話。
“皇太孫聰明睿智,應該分得清輕重緩急吧?”
“再者說,皇帝陛下寵愛皇太孫,就算皇太孫做錯了什麼,皇帝陛下也能原諒皇太孫……”
秦亨伯聞言冷哼一聲道。
“但願吧!”
“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很多事情很難說啊……”
朱允熥離開文華殿,下意識地來到乾清宮門口。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