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這孤立在積雪寒風中的荒祠,溫暖如風。
熊貓兒箕踞在角落裡一隻蒲團上,正瞧著火堆旁那兩個“醜陋”而“殘廢”的女子呆呆出神。
他總感覺這兩個少女有些異樣,雖然他直到此刻還未發現這兩個女子是經過易容改扮的。
江左司徒家的易容之術,果然妙絕人間。
他只覺得這兩個女子,心裡似有許多話,卻說不出口,便自目光中流露出來,那目光是如此焦急,如此迫切,卻又有些羞澀,有些歡喜。——朱七七真未想到命運竟是如此奇妙,將自己救出魔掌的,竟是這曾被自己恨之入骨的無賴少年。而沈浪……唉,沈浪又不知哪裡去了。
那奇妙的酒葫蘆正放在熊貓兒膝邊,葫蘆上沾滿著細如牛芒般的尖針,在火光下閃爍著爛銀般的光芒。
熊貓兒目光移向這酒葫蘆,用根柴片,挑起了一根尖針,仔細瞧了半晌,面色突然微變。
就在這時,吳老四直闖進來,呼道:“大哥,小弟為你帶客人來了。”
熊貓兒皺眉道:“什麼人?”
他問完話,轉過身,便已瞧見金無望與沈浪。
金無望面容仍自陰沉,沈浪面容仍自帶笑。
他將玉貓雙手奉上,熊貓兒雙手接過,兩人俱未說話,只是微微一笑,所有的言語俱已都包含在這一笑中。
於是,沈浪又自取出那玉璧——朱七七瞧見沈浪來了,心房似已停止了跳動,此刻瞧見玉壁,面頰卻不禁一紅。
她已有些知道這玉璧彷彿是那日在自己脫衣烤火時失落了的,卻再也不知道這玉璧怎會到了沈浪手中。
只見熊貓兒伸手要去接那玉璧,沈浪卻未給他。
熊貓兒笑道:“這玉璧似乎也是在下的。”
沈浪微微笑道:“兄臺可看見璧上刻的兩個字麼?”
熊貓兒道:“自然看到,上面刻的是沈浪兩字。”
沈浪道:“兄臺可知道這兩字是何意思?”
熊貓兒眨了眨眼睛,道:“自然知道,這沈浪兩字,乃是在下昔日一位知心女友的名字,在下為了思念於她,便將她名字刻在玉璧上,以示永生不忘。”
朱七七在一旁聽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暗道:“這少年端的是個無賴,為了要得這玉璧,竟編出這等漫天大謊,而且說得和真的一樣。”
沈浪也不禁失笑,道:“如此說來,在下便是兄臺那知心女友了。”
熊貓兒呆了一呆,道:“這……這是什麼話?”
沈浪道:“沈浪兩字,原是在下的姓名。”
熊貓兒呆在那裡,臉上居然也有些發紅,但瞬又大笑起來,道:“好,好,我偷也偷不過你,騙也騙不過你,算我服了你,好麼?”
沈浪但覺此人無賴得有趣,灑脫得可愛。
只見熊貓兒笑聲漸住,忽又皺眉道:“但據我所知,這玉壁並非你有之物,上面卻又怎會刻著你的名字?莫非……莫非那位姑娘,是你的……”
沈浪趕緊截口道:“不錯,那位姑娘乃是在下的朋友,在下此來,便是為了尋訪於她,但望兄臺告知她的下落。”
熊貓兒並不作答,只是呆望著沈浪,喃喃道:“那位姑娘既然將你的名字刻在貼身的玉璧上,想來對你必定情深意重……唉,好得很……唉。”
沈浪是何等人物,眼珠一轉,便已瞧出這少年必定對朱七七有了愛慕之心,是以此刻才有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
一念至此,他更斷定這少年必然知道朱七七的下落,當下輕“咳”一聲,又自追問著道:“那位姑娘……”
熊貓兒這才回過神來,強笑道:“不瞞你說,那位姑娘我也不過只見過一面,這玉璧便是那次被我拾來的,此後我便再也未曾見過她。”
他噓了口氣,接道:“更不瞞你說,這些天來我也曾四下去探望過她的下落,但她卻似失蹤了,還有人說她已被斷虹子帶走。”
沈浪凝視著他,知道他說的並無虛假,於是尋找朱七七的這最大的一條線索,又告中斷了。
他垂下頭,沉聲嘆息,卻急壞了火堆旁的朱七七。
她真恨不得放聲大呼:“呆子,你們這些呆子,我就在這裡,你們難道看不出麼?”
她身旁的白飛飛,目光反而比她安詳——一直都比她安詳得多。
金無望目光卻一直凝注著看酒葫蘆,瞧得甚是仔細。他目光中竟似有些驚詫之色,此刻突然問道:“這葫蘆你是哪裡來的?”
熊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