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有鼻子有眼的,極有市場,加上鮑昌榮那張陰鬱的臉孔,似乎更加證實了傳聞的可靠性,因此,往常隔三差五就往書記辦公室裡跑,主動彙報思想的幹部逐漸少了起來,就連幾位鮑昌榮最器重的幹部,也都選擇疏遠了他,其中甚至包括市委常委,秘書長魯高陽。
而相比鮑昌榮這裡的冷清,市長李晨那邊卻熱鬧起來,各市局機關的頭頭,各區縣領導,都像趕集一般地往那邊跑,唯恐錯過了站隊的末班車,事態的發展,似乎正像很多人預料中的那樣,閔江市的權力天平,在一點點地向李晨傾斜。
然而,副市長吳方舟卻沒有那麼樂觀,盧副省長調研結束,回到省城之後,就沒了訊息,一天下午,他突然打來一個電話,簡單聊了幾句後,盧副省長話鋒一轉,意味深長地道:“方舟啊,不要搞小圈子,注意加強團結,現在形勢很微妙,在特殊時期,要懂得保護自己。”
吳方舟頓時愣住了,在他看來,盧副省長的講話是極富藝術性的,通常都有些雲山霧罩,虛無縹緲,需要相當高的悟性和靈感,才能捕捉到其中豐富的內涵,像這樣直白的講話,還是首次聽到,這讓吳方舟心裡直敲鼓。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風向要變了,而盧副省長此時的提醒,其實是一種關係和愛護,讓吳方舟感動之餘,也生出了一絲疑惑,難道李晨要出事?
又或者,盧副省長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能讓盧副省長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結束通話電話後,他思索良久,趕忙下了樓,開車前往市紀委,敲開了王思宇的辦公室,坐在沙發上點了根菸,就抬起頭來,輕聲道:“王書記,風向要變了。”
王思宇放下手中的簽字筆,把黑皮本子合上,端著茶杯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道:“老吳,不是風向要變了,而是你的心態出了問題,別把風向看得太重,那不是我們能夠影響的,與其抬頭望天,揣摩上意,不如彎下腰,把手頭的工作幹好了,其餘的事情,管它作甚!”
吳方舟輕輕搖頭,苦笑著道:“王書記,您說得倒輕鬆,可每次風向一變,就將預示著官員的起落浮沉,如果不能順應形勢,就會變得非常被動。”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輕輕點頭,微笑道:“是有這種現象,但也不能太過敏感,保持平常心最好。”
吳方舟皺眉吸了口煙,嘴邊吐出淡淡的眼圈,沉吟半晌,才悄聲道:“王書記,剛才接到電話,李晨那邊估計要出問題。”
王思宇愣了一下,隨即放下茶杯,不動聲色地道:“怎麼說?”
吳方舟嘆了口氣,神色沮喪地道:“盧副省長的意思,是讓我和李晨保持距離,不要再參與他的事情。”
王思宇淡淡一笑,輕聲道:“知道了,注意保密。”
吳方舟點點頭,苦笑道:“形勢變化太快,真是讓人心煩意亂,無可適從。”
王思宇沉默了一會,微笑道:“也有好訊息。”
吳方舟微微一怔,轉過頭,詫異地道:“王書記,什麼好訊息?”
王思宇笑了笑,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眺望著遠處的風景,沉吟道:“梁市長在省城運作得很順利,已經籌措到了啟動資金,要是能夠把旅遊業發展起來,閔江的經濟就有望快速提升,這是一件大事,老吳,你也要把精力放在這方面,有了實實在在的政績,其他的都好說。”
吳方舟撣了撣菸灰,琢磨了半晌,點點頭,嘆息道:“王書記,知道了,以前走錯了路,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把時間都錯過了,是到該醒悟的時候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沒有吭聲,這種變化,早在預料之中,只是他現在心中的疑團,卻在馬尚風身上,那位緊跟李晨腳步的馬副書記,現在又在作何打算呢?
沉思半晌,他收回目光,轉過身子,拉了椅子坐下,望著沙發上的吳方舟,輕聲道:“老吳,你對馬書記怎麼看?”
吳方舟側了側身,望著茶几上冒著熱氣的茶杯,沉吟道:“馬書記城府很深,有些琢磨不透,他以前表現得非常保守,很注意擺正位置,極少參與到那兩人的爭鬥中,只是一年前,卻忽然發生了轉變,主動和李晨接觸,兩人聯手抵制鮑昌榮,若是沒有他的支援,李晨也不會這樣激進。”
王思宇皺了皺眉,輕聲道:“李晨那樣精明的人物,沒有想過,這裡面可能有問題嗎?”
吳方舟把菸頭掐滅,丟到菸灰缸中,拍了拍手,搖頭道:“兩人雖然是同盟,可也都有自己的小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