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文敏馨又轉頭看向柳老夫人,輕聲問:“可有哪裡不舒服?”
柳老夫人服藥的時候有些急,以至於喉嚨說話有些費勁,但頭一陣過去後,就只覺得小腹一陣火熱,原本已經許久沒有知覺的胃部,這會兒也湧起一股熱流,那熱流在老夫人體內流竄,繞來繞去,到最後,集結到心臟之處,心口,莫名滾燙。
柳家又請太醫了,柳沁坐在陶寧院中,聽著下人的稟報,猛的站起來,擰起眉頭:“請了太醫?可是病情又重了?”
報信的下人一臉為難:“這……這小的還沒打聽來,只聽說,很著急,老夫人院子裡的人,個個都匆匆忙忙,請大夫的請大夫,開窗子的開窗子,說是熱……”
“熱?”柳沁像聽到了天方夜譚:“這寒冬臘月的,說熱?”
“就是熱。”下人篤定的道:“不光說熱,還說燙,聽著,倒不像是病情如何了,好像是受傷了。”
“受傷?”柳沁越聽越糊塗,不覺瞪了下人一眼,一跺腳,直接抬腿就往外頭走。
剛走一步,後面便被人拉住。
柳沁回頭,不意外的看到身後的柳玥,頓時不耐煩:“放手。”
“三姐姐這會兒去,只怕不妥。”柳玥平靜的道。
柳沁冷笑一聲,揮開柳沁的手:“我有什麼不妥的?我看不妥的是四妹妹你吧?今日是誰信誓旦旦的與我說,老夫人今日定會見人,可結果,又是碰了一鼻子灰,你說說,你是如何篤定老夫人今日會見人的?”
柳玥低眉順眼,這溫順乖巧的摸樣,看在柳沁眼裡,卻尤為刺眼。
柳沁以前也是願意與柳玥虛以為蛇的,但柳家大變,男眷入牢,女眷軟禁,現在人人自危,步步為營,那好不容易養了十幾年,也沒養出多少的城府,因著此變,算是徹底消磨一空,再也不剩了。
柳沁尖酸的環著手,冷冷的看著柳玥,等她解釋。
柳玥眼眉始終沒抬起來,只是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昨夜,老夫人見了二姐姐。”
柳沁眼瞳一震,指尖一顫:“你說什麼?”
柳玥這才抬起頭,慢慢的道:“碧蓉親眼瞧見的,昨晚夜裡,楊嬤嬤親自去接的二姐姐,二姐姐在孝慈院呆了足足一個時辰,才離開。”
“一個時辰?”柳沁不信。
柳玥看著柳沁眼底露出的,連自己都沒發覺的慌張,不覺抬手,拍了拍柳沁的手背:“三姐姐,一個時辰,能做的事太多了,祖母的東西,我不敢求,但三姐姐往日是最孝順祖母的,祖母萬萬不能這般偏心,只給二姐姐一人的,雖說嫡庶有別,但總不至於,連這點良心都斷了,今日我找三姐姐去,原是當真以為,無論如何,祖母至少能見姐姐一面,可沒曾想……”
“好了!”柳沁打斷柳玥的話,冷目瞧著柳玥:“我能信你嗎?”
現在的柳府,還有誰是能信的呢?
就連自己的姨娘,都……
“不能。”不想,柳玥直接這麼否定。
柳沁一愣:“你……”
柳玥認真的看著柳沁:“三姐姐,眼下你不能信任何人,包括我。”
看著柳玥溫和平靜的小臉,柳沁心口突然一動,是啊,自己不能信任何人,柳瑤不能信,柳玥也不能信,這明明是事實,但柳玥這麼清晰的告訴自己,提醒自己,自己反倒……有些信柳玥了。
兩人對視了良久,最後,柳沁吐了口氣,轉頭,對那還守在一旁的下人道:“繼續去打聽,有任何訊息,立刻來報。”
下人收了令,離去。
柳沁將柳玥留下來,並沒多說什麼,只是閒談了些。
直到日暮時分,柳玥離去,柳沁才徹底沉默下來,坐在椅子上,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那牆上,架子上,以前,可是擺滿了奇珍異寶,眼下,卻只剩下一層沒落的灰。
“煙夢。”柳沁喚道。
貼身婢女煙夢走到柳沁身邊:“小姐。”
“你說,老夫人真的打算,只救柳瑤一人嗎?”
這些話煙夢不敢說,只老實的低下眼眸,停頓一會兒,才道:“奴婢認為,老夫人對二小姐,並未多少喜歡。”
是啊,以前就不是很喜歡,但現在情況特殊,嫡庶之別,又顯露出來。
柳沁只覺得心亂,眼下柳府成了這個樣子,等到父親判了刑,他們抄家不過是遲早的事,到時候,誰拿到更多的錢財,誰才能打點一條出路來。
柳瑤明明已經有母親那份私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