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五)
問及那燈籠的具體做法時,江道復言說:“這個法子耗費了我們三個月的功夫!這四盞燈籠,總共用了六十四張符紙,三十二丸命丹、八根骨刺!八根骨刺和六十四張符紙暗合八經六十四卦,燈籠按照方位佈置起來,就是個陣,這林中的山語全都逃不脫這個命術大陣!那三十二丸命丹發出來的丹香,只要調味得當,便能使那山語暈眩、致幻,教他們乖乖的自己走到陣中,坐以待斃!”
江道復、範瞻冰、江道成、夏潁四人,將那四色燈籠依法排布開來,佔據四處方位,又用籤子擺置了燈籠中命丹做成的蠟燭,點燃燈芯兒,而後便說要“守株待兔”。
片刻之間,林中便瀰漫起淡淡的丹香味來,那四色燈籠中發出來的亮光,也是十分詭異,透過燈籠紙來看,那燈籠中的火色冷漠,光焰一躥一躥的忽高忽低,像是被風吹著,幾將熄滅,只從未熄滅罷了……
薛笙白鼻子聳動了幾下,突然從自己的藥兜裡取出來幾粒藥丸,往自己嘴裡填了一顆。計千謀見狀,也連忙討要了顆,學薛笙白一樣塞在嘴裡,吞著不嚥下去。
江道復等人瞧見,知道是薛笙白提防著自己,也不說破,只不屑的冷笑。
薛笙白拿藥給許丹陽,許丹陽問那是什麼,薛笙白道:“這是解毒的藥,放在嘴裡含著等它慢慢化開,可以以防萬一。”許丹陽聽見,又瞧了瞧江道復等人的表情,各自不善,便也接住了。
薛笙白又拿藥給邵如心,邵如心卻搖搖頭不要。
“老袁,給,吃一粒以防萬一。”薛笙白半討好似的走到袁重山跟前,伸手遞到袁重山眼巴前。
袁重山只微微冷笑,卻並不接藥,道:“薛老大心有顧慮,袁某人亦有嫌隙。這藥,出自你手,入於我口,還是免了。”
薛笙白情知這是袁重山對之前的事情還耿耿於懷,也不好說什麼,尷尬的收回了手,訕訕的笑了笑。
計千謀走過去,滿臉堆歡,道:“袁老大還生著咱哥倆兒的氣呢?”
“哪裡?”袁重山道:“沒有。”
計千謀伶俐慣了,是個說變就變,能大會小的人物,當即朝著袁重山作了個深揖,道:“袁老大,要不兄弟給你跪下磕個響頭?”
“不敢當!”袁重山道:“袁某人現在還在追思雷老死時的慘狀,無心開玩笑。”
計千謀和薛笙白的臉色頓時都變了。
許丹陽看在眼中,走過去拍了拍袁重山的肩膀,笑道:“袁老,薛老是個直脾氣,率真的性子,計老愛開小玩笑,不傷大雅,他們向來都是對事不對人,您總該知道的。”
“嗯。”袁重山道:“確實如此。”
許丹陽道:“不知者不怪嘛,誰知道是山語在暗中搗的鬼?袁老就不必往心裡去了。”
“不會的。”袁重山道:“您輕放心,袁某必定是以大局為重,以公器為先。”
許丹陽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我和叔父在旁邊耳聞目見這種種情形,心中自然各有思量。
身為首領,五大隊諸人之間的矛盾,必須由許丹陽來居中調和,但是許丹陽應該也知道,薛、袁、計等人,本來就是世家大門子弟,江湖地位尊崇,不管涵養如何,一股傲氣總在。相互之間一旦心生芥蒂,那是再難磨平的了。
“噗通!”
一棵樹上突然撲下來一團黑影,趔趔趄趄的就衝到了四色燈籠中央。
“來了!”我忍不住驚呼一聲:“是山語!”
和之前死的那隻山語相差無幾,也是極矮小的軀體,一張又扁又平又寬的臉,一條胳膊,一條腿,沒有尾巴,卻彈跳的極快。
緊接著,好像下餃子似的,“噗通”、“噗通”……一聲接著一聲,響成一片!遠遠近近的樹上不停的往下跳著那山語,都湧到了四色燈籠之間!
它們擠在一起,嘶吼著,竟然互相吞噬了起來!
我驚愕的瞧見一隻山語撲到另一隻山語身後,“嗷”的一聲怪叫,張嘴便咬掉了它同類的半顆腦袋!鮮紅的血和白花花的腦漿子迸流滿地,那山語口中嚼碎骨頭和筋肉的聲音“咯嘣咯嘣”亂響……
山語越湊越多,將近百隻湧到一起,都發瘋了一樣亂抓,亂啃,亂咬,亂叫!有的只一個照面,眼珠子就被摳了出來,有的正在啃咬別的,眨眼間就變成了被啃的……
叔父、五大隊諸人看見這情形,全都驚呆了。
只有江道成大為興奮,叫道:“成了!成了!”
剎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