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一種智慧啊!”
“爸,你這口氣好像專欄作家,”顧小影竊笑,“真想不到天天寫公文的人居然也能說出這麼酸溜溜的話。”
“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顧紹泉回頭瞪女兒一眼,“嚴肅點!”
“啊——換個話題吧,”顧小影意興闌珊地靠回到後座上,“這個話題太艱深了,我理解不了。等到必須要一起生活的時候再說吧,現在還早著呢,我婆婆說了,等我生孩子的時候她就打包袱來和我們一起住。就為這個,我也得晚幾年生孩子。”
“你這孩子怎麼越來越信口開河?”顧紹泉瞪顧小影,“你這不是逃避責任嗎?”
羅心萍則皺眉頭:“你們這一代人就是責任心不強,凡事只考慮個人感受,說到關鍵問題就逃避,今朝有酒今朝醉,從來不考慮長遠。你說這兩個問題之間有必然聯絡嗎?再說一個女人到年齡很大了才生孩子,對自己、對孩子都不好,你知不知道?”
“啊——頭疼!”顧小影趴在後座上,用抱枕捂住腦袋哼哼,“媽你又上政治課了!”
羅心萍無奈地看看後視鏡裡的那一團哼哼唧唧的生物,終於長嘆口氣,不再說話。
(9)
半小時後一行人終於浩浩蕩蕩到了南部山區,是管桐事先定好的農家樂,郊區農民的魚塘邊,早就有人支上了魚竿。顧爸看見那一排擺好的小板凳就很開心,興高采烈地租來了魚竿,小心翼翼地往上面掛蚯蚓。
管利明一進院門就驚訝地問管桐:“你就帶我們來這個水池子裡釣魚?”
管桐點點頭,給管利明解釋:“城裡人圖個新鮮,週末到郊區來摘摘菜、釣釣魚,休息一下,也是件挺流行的事兒。”
管利明瞪大眼:“乖乖,可了不得,好不容易當上城裡人,還得花錢來農村摘菜、釣魚?城裡人怎麼這麼不會享福呢?有人伺候到嘴巴邊上還不好,還要自己動手幹活?我們農村人……”
“爸,”管桐皺皺眉頭,打斷管利明,“你要是不願意釣魚,就曬曬太陽,那邊有躺椅。”
“曬太陽?”管利明覺得更不可思議了,“曬太陽還用花錢找地方曬啊?我看你們家樓下那個小院子就能曬。”
顧小影頓在顧爸旁邊,一邊看顧爸釣魚一邊看管桐的熱鬧,樂不可支。正高興的時候被爸拍一下後腦勺:“影影你去問問管桐有沒有水喝,這天可夠熱的。”
顧小影看出來顧爸是讓她幫管桐解圍,扁扁嘴道:“想喝水我去幫你拿啊,問管桐幹什麼?人家是省委秘書,又不是我的秘書,爸你別耽誤人家爺倆兒談心。”
顧爸忍不住笑出來,扭頭對坐在旁邊擺弄照相機的顧媽說:“你姑娘要是生在戰爭年代,絕對是見死不救的那種人。”
顧媽瞥顧小影一眼,繼續擺弄相機,隨口答:“她不生在戰爭年代,也夠見死不救的了。”
顧小影也不反駁,只是在一邊“嘿嘿”笑。
很快就到了中午,幾個人釣上了十幾條魚,於是午飯毫無懸念就是全魚宴:醋熘魚條、五香魚片、涼拌魚皮、汆魚丸湯……很豐盛的一大桌,吃得顧小影一直沒顧得上說話。大概她這樣的“話癆”安靜的時候不多,最後連顧爸都覺得這頓飯實在是吃得太沉悶了一些,便努力地找話題活躍氣氛。
因為顧爸向來欣賞管桐,管桐又很佩服顧爸的文筆,所以兩個人的交流向來很愉悅。加上顧媽剛剛參加完省政府的一個會議,所以幾個人從本省大局開始談,逐漸延展到政治經濟、文化體育,越聊越投緣。
顧小影一邊聽他們聊天一邊有些感慨地想起三年前,她第一次帶陳燁回家見父母的情景——因為她喜歡,所以顧爸顧媽對陳燁其人沒有提出任何意見。他們熱情地接待了他,顧爸還每天親自下廚做自己的拿手菜。可是他們的交談,始終都是那麼彬彬有禮,一問一答間,禮貌卻不熱情。
直到後來遇見了管桐,帶他回家時,顧小影才知道,其實不是父母不喜歡陳燁,而是隔行如隔山:他們不知道誰是門德爾松、誰是勃拉姆斯,也不知道什麼是揉弦、什麼是換把,他們和她顧小影從來就在兩個世界裡。直到她遇見了管桐——她看得出,父母對這個女婿的讚許,來自於他們彼此的理解與溝通。
初秋仍然有些悶熱的風裡,顧小影一邊吃魚一邊扭頭看管桐,眼裡有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溫暖光芒。
直到管利明的一聲招呼,才把顧小影從恍惚的懷舊中拉回現實。
“小影,”管利明吃飽喝足,笑眯眯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