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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楊帆說,那就不是你的。

那孩子說,等我把他打下來就寫上我的名字。

楊帆說,可是現在沒寫著你的名字,就不是你的,你把它打下來寫上你的名字,才是你的。如果我打下來,寫上我的名字,那就是我的。

那個孩子說,我不和你廢話了,我要在你前面把蜻蜓打下來。然後又抬起腦袋,尋找蜻蜓的蹤影。

楊帆說,你沒我勁大,我能把石頭扔得又高又遠。

楊帆和那個孩子將石頭一次次扔向空中,都差之千里。蜻蜓在他們頭頂上一次次掠過,似乎有意和他們開著玩笑。

扔了一會兒,蜻蜓不見了,那個孩子扔掉手裡的石頭說,都怪你,把蜻蜓嚇跑了,說完就往滑梯方向走。

楊帆跟在他後面,發現蜻蜓正落在他的肩膀上,便撿起一塊大石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瞄準後,用力丟擲,只聽“哇”的一聲,蜻蜓飛走了,那個孩子捂著腦袋痛哭流涕。

楊樹林來到家長接待室,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裡面叫喊著:這個家長是怎麼教育孩子的,太不像話了,這麼小的孩子竟會暗箭傷人!

楊樹林覺得這個聲音耳熟,每次聽到這個聲音,他都想煸聲音的發出者一頓。楊樹林扒在視窗向屋裡望去,見魯廠長正踱來踱去,一個滿腦袋纏著紗布的小孩坐在一旁,只露出鼻子眼睛嘴。楊樹林猜測這個看不清五官的小孩就是魯廠長的兒子魯小彬。

這時楊樹林聽到有人叫他,回頭一看,是小沈老師,領著楊帆向他走來。小沈老師把楊樹林叫到一旁,講述了事情經過,然後說,魯小彬傷得並不嚴重,只是破了點兒皮,大夫說用不著縫針。

楊帆躲在小沈老師身後,楊樹林看了看他沒說什麼。

小沈老師又說,也不能怪楊帆,小朋友在一起玩磕磕碰碰難免的,出了事兒,我們老師也有責任。然後看了一眼屋裡說,我看那個家長氣勢洶洶,不講道理,就把楊帆領出來了,怕嚇著孩子。

楊樹林說,我和他是一個廠子的。

小沈老師說,那就好辦了,都是熟人。

楊樹林說,他是廠長。

小沈老師說,那用不用我去解釋一下。

一群小朋友站在不遠處持觀望狀,竊竊私語著。其中一個叫馮坤的小朋友,就是多年前楊樹林抱著楊帆去吃糖豆遇到的那個被父親抱著的小孩,因為家在附近,也在這所幼兒園就讀,說,楊帆把魯小彬的瓢開了,打成了木乃伊。旁邊的小朋友問,什麼是木乃伊。馮坤也解釋不好這個問題,就說,等見了魯小彬你們就知道了,他就是木乃伊。然後眾人又將目光集中在楊樹林的方向,關注事件的進展。

楊樹林謝絕了小沈老師的好意,推門而入,衝魯廠長點了點頭。

魯廠長看到楊樹林,臉上出現了即使算不上笑逐顏開但至少是心裡偷著樂的表情:原來把我兒子腦袋開瓢的是你兒子!

楊樹林點點頭。

之前魯廠長對會是什麼人的兒子把魯小彬的腦袋開了瓢做出種種構想,並針對這個人的職業策劃了相應的對付手段,唯獨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自己的手下。他半閉著眼下意識地把在廠裡面最常用的那句話說了出來:怎麼辦吧!

楊樹林說,你說怎麼辦吧。

魯廠長睜開了眼睛,楊樹林的回答是他未曾預料到的。那句話他說過成百上千次,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比較令他滿意,但今天遇到了特例。

魯廠長只好以魯小彬的悲慘現狀做武器:你看看你兒子把我兒子砸成什麼樣了,只有對待階級敵人才會這麼狠,子不教,父之過。魯小彬被魯廠長拉到楊樹林面前,頭重腳輕地晃動著包裹著厚厚紗布的腦袋。

楊樹林說,醫療和營養費我會負責的。

魯廠長說,根本就不是錢的事兒,這麼小就學會用石頭打人,長大了指不定幹出什麼更無法無天的事兒來。當了幾年領導,魯廠長已經習慣用發展的眼光評判事物,繼續說道:這種暴力傾向很可怕,要及時扼殺在搖籃裡,防止滋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會給社會造成巨大的危害。

楊樹林一直以來就受不了魯廠長因為上過幾個月的夜大,幫政治老師寫論文湊字數抄過幾本馬克思的著作,幹什麼都一副居高臨下,隨時準備對他人進行批評教育的領導姿態,這次因為對方以幼小的楊帆為突破口,楊樹林終於忍無可忍,說,別動不動就上綱上線,把你在廠裡的那一套拿到這來使,那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這件事情是我兒子不對,你想怎麼辦直接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