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珞進房的目光一瞟,全不認識。
廳室裡,坐著三個男人,兩個四十來歲的樣子,另一個是白髮老叟,一個個穿得極是體面。
這三人本在房裡說著話,另還一個隱沒在竹簾下,獨自倚在窗前看著外頭的熱鬧場景——那個窗戶下,正好對著花園,現在園裡到處都是人,都在等看今天那位據說長的貌若天仙的清倌出場——
“幾位,在下來遲了!”
她從容走去,傲然昂首,雖頂著一張尋常臉孔,拱手作揖間,卻也生著不一樣的氣勢。
三個男人聽得開門聲,紛紛站了起來,一雙雙銳利如刀、閱盡人情世故的眼睛,全落在面前這尋常不起眼的少年身上。
他們上下打量,每個人眼裡流露的皆是同樣的詫異訊息:此人怎如此面生。
觀望罷,三個男人互相交換了眼神,還禮,自報家門:
“在下白嶽!”
“在下蔡培!”
“我不是在下,我是老叫花程仰!”
最後那位老叟,笑眯眯,說話甚是隨意。
紫珞哂然一笑,收起摺扇,道了一聲“幸會”,目光便往這三人身上直轉。
這三人,無論誰站出去,都是人人敬仰的人物,他們之所以會在百忙之中聚到此地,皆是受了自家主子的差遣——
能差得動他們主子的,這世上罕有其人,所以了,他們自然就對這神秘人召見人起了好奇,可沒想到出現的會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也難怪他們會驚疑起來。
既然是響噹噹的人物,大江南北,大千世界,他們看多了稀罕事,自然也就深知著這世上易容偽裝實乃尋常事,故,誰都沒有露出不敬之意——
(一個嫩後生讓他們在這裡枯坐大半天,若換作是平常,他們當中不論換作是誰,都會翻臉,可今天,他們都相當的耐得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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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乎這些人的來歷,紫珞卻是清楚的,清澈如山泉的目光直直逼視,先在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的中年男人身上流連了一會兒,此人青衫束帶,看上去極斯文:
“白虎堂堂主白嶽,昔年人稱賽孟嘗是吧,一手奔雷掌,那是天下聞名——十五年前,大戰南詔第一高手,百餘招便將人打得落花流水,少年威名天下揚。這些年來,您開鏢局置武堂,收羅弟子滿天下,您行鏢萬里,義薄雲天,黑白兩道,將您視為北地泰斗……今日終可一見,當真是晚輩之幸。”
“區匹薄名,倒叫公子見笑了!”
那人目光一閃,也跟著笑笑——
本來還在想這麼一個嫩嫩的小毛孩,何以令他們那位爺敬若天神,想不到人家一開口,卻是老江湖的口氣,聽著他不覺又驚又奇,心下則頓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之想。
紫珞轉又看站在中間的那位,大個子,目光如虹,此人看似像莽漢,卻是一非常之能人也。
“蔡培蔡先生,青龍門康城地面上的當家人,青龍門裡屬您資格最老,也屬您手中的訊息更靈通……今日能見先生一面,晚輩夙願得了矣!”
蔡培謙遜一笑,一雙眼灼灼逼視,似想將人看透:“小兄弟客氣了,那全是江湖上的朋友給面子!”
“哪的話,先生自謙了,若不是您有能耐,誰肯給面子……青龍門的水,那可是比海還深,您能在短短十年間,過五關斬六將,在十六殿,七十二堂間,似一匹黑馬脫穎而出,得門主信任,委以重任,成為八部之首,直接聽命門,號令隸屬北滄的門徒,將青龍門在滄的生意辦的紅紅火火,與北滄皇親貴胄混的如魚得水,如此手腕,天下誰人能及?”
紫珞笑著褒讚,聲音朗朗,如高山流水般好聽。
蔡培聽在耳,感覺上就如春風拂過般,自是無比的舒服淋漓,不覺對這位後生刮目相看。
一陣鼓掌聲響直,穿的最是樸素的長鬚老者呵呵一笑,驚奇直道:“好好好,想不到小兄弟小小年紀,見識倒是不凡……”
“程老前輩抬舉了,聽說程仰前輩乃是北丐裡的九袋長老,平時逮不著半個人影,便似那雲中鳳,水中龍一般,輕易難得一會,今日能有幸在此見上一面,可算是三生有幸……”
程仰是丐幫裡的人,本屬汙衣派,今天極難得的換了一身整潔的衣裳,為的就是來見一個很重要的客人。
在來之前,他們每個人心裡都以為:今日所會之人必是一個相當重量級的人物,等見了面,才發現卻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後生小輩——
這一番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