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誤會,不知道是誰跟著杜拉斯的原文傳給我的,其實我對這個倒不是很感興趣。”
“這個你今天上午才看過,杜拉斯的原文你接收之後就沒開啟過。”他笑得更高興了,“別遮掩了,我都看記錄了。”
“切!你要是再胡說咱們就斷線。”其實我沒生氣。
他就是笑一笑,眼睛一直看著我。
我想一想,然後胳膊支在桌子上,稍稍湊近了鏡頭,像問一個很隱秘的問題一般,“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歡看啊?”
“嗯,有時候看。”他說。
“哦……”我把我的另一個道具拿起來,飲了一口“紅酒”,稍稍向後靠去,靠在椅子背上。
晚上七點多鐘,天色將黑,隱隱還有些亮光,這個時間段叫做“黃昏”。法語裡面叫做“entrechienetloup”:在狗與狼之間。
為什麼“黃昏”被稱為“在狗與狼之間”呢?
狗是老實巴交的好東西,狼是邪惡危險的壞東西,好東西要回家了,壞東西要出來了,像是忽明忽暗的天色,又像是蠢蠢欲動的人心。
我說:“Jean…Paul。”
他說:“是的,Claire。”
我說:“我有些問題想要問問你。”
他說:“我已經在聽了。”
“那麼好吧……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喜歡女孩子?還是都喜歡,還是都不喜歡?”
後面的“還是”都是打馬虎眼了,我就想知道這個人有沒有可能是彎的,那個夏天我BL小說看多了,對這個問題很是忌憚。
“我只喜歡女孩子。”
“哦,好,我也是……不,我只喜歡男孩子。”
他笑起來,“然後呢?”
“你第一次有性經歷是在什麼時候?”
“大學的時候。”
“說一說。”
“大學同學,好幾個人一起徒步去西班牙旅行。”
“徒步?”
“對的,一個小分隊,揹著睡袋和行李,用腳走,一直走到西班牙,三個男孩,三個女孩。經過城市和鄉村的話,我們就住在青年旅館裡面,如果在山野裡那就要在睡袋裡面過夜。我認識那個女孩有好幾個月了,在一個班上唸書,但是如果不是那次旅行,可能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可是你們顯然不僅僅說了話。”
“……嗯,是的。那是在我的睡袋裡面。”
“那麼寬大?”
“還好,足夠。”
我有一會兒沒說話,顯然我高估了自己,我沒那麼客觀,聽他說這事兒,並不像《拍案驚奇》那麼有趣。
“那麼你呢?Claire。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也請你回答一下同樣的問題吧。”
我抬起頭看看他,我想終於給我機會讓我跟他說一說“他跟我”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了。我說:“不,JP,我從來就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一個人,更不可能跟誰過夜,尤其是在睡袋裡面過夜。因為我是一個嚴肅的人,無論是對待愛情,還是對待性。我的意思,你懂嗎?”
“嗯,有點懂。你在告訴我你是一個對待愛情和性都很嚴肅,卻喜歡看黃色漫畫的人。是嗎?”他說著說著又笑起來。
“我可沒有開玩笑,JP。”我說。
“哦,對不起。”
“所以在你這次來之前,我希望你最好能夠準備一份檔案,然後出示給我看。”這話我說得很講究,條件式虛擬式都放上了,儘量做到不那麼生硬。
他可是有點驚訝了,瞪大眼睛看了看鏡頭,“你還要什麼檔案?為了申請簽證,我已經呈遞了足夠多的資料給中國駐法大使館了啊。”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真的是,單身呢?”我慢慢地說。
他靠向後面。
這個時候氣氛有點緊張,我知道有點過分,但是我主意已定,既已張口,沒有理由再退縮,“你上次在這裡待的時間很短暫,我們又只在網上交談,所以我怎麼知道你沒有結婚,或者你從來沒有結過婚呢?你說……我懷疑得對不對?”
他慢慢點點頭,“嗯,你知道,如果我結過婚,那麼這種證明很容易開出來,可是沒結過婚的證明要在哪裡弄到呢?”
我沒說話: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
“……我知道了。”
“為了公平起見,我也會做一份給你看。”我說。
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