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紫禁城裡,誰不知道劉瑾是陛下身邊最親近的宦官啊,連他都如此,自己就更甭提了,所以張永不敢耍什麼花樣,只想著回去向朱厚照如實稟告。
張永走出了內閣,便匆匆地往暖閣而去,走到半途,卻見一個人影迎面而來,這人的腳步有些踉蹌,待走近了,卻認得是葉春秋。
葉春秋帶著幾分醉意,毫不懼寒地在雪中漫步,他不肯穿蓑衣,所以烏紗帽上都是殘雪。
從前的時候,張永和葉春秋的關係可是不睦的,可是這個時候,張永了猶豫一下,還是上前去給葉春秋行了禮,勉強扯出幾分笑意道:“見過鎮國公。”
葉春秋抬眼看著他,道:“內閣那兒,如何了?”
張永雙手一攤,乾笑道:“亂糟糟的,楊公暈死過去了。”
葉春秋抿了抿嘴,挺拔的鼻子兩翼微顫,呵出了一口白氣,才淡淡地應了一句:“噢。”
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噢,宛如渾不在意的樣子,而後面無表情,繼續邁開腿,與張永身子錯開,徐步向前。
對葉春秋來說,至少他已是解決了一隻蒼蠅,楊慎值得同情嗎?或許吧,可是該同情他的絕不是自己。
因為葉春秋很清楚,若是可以選擇,若是楊慎活生生地在這裡,只怕也會毫不猶豫地想盡辦法讓自己去死。
勢不兩立的理由,有時候真的好笑,可能只是嫉妒之心作祟,又或者只是最純粹的爭強好勝,這樣的人,葉春秋見得太多了,明明沒有瓜葛的人,偏生卻是水火不容,看似是荒誕無稽,可……這又何嘗不是人性呢?
葉春秋踱過金水橋的時候,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橋下的玉河,只見河水上蒙著一層薄冰,冰下彷彿有潺潺流水在流淌。
葉春秋心裡不由幽幽地道,這天冷,這水下只怕是更冷啊,卻是不知在那河底下,又有幾家幾姓的屍骸呢?但願自己不要行走不慎。
待葉春秋出到宮外,早有車馬在這等著了,唐伯虎竟也在,他在車旁攏著手跺腳,打著噴嚏,一見到葉春秋從宮門出來,連忙駭然上前道:“公爺,公爺,不好了,出大事了,你後院著火了,秋香前腳來給我報信,我後腳就從後門出來了,專來候你,就是讓你有所準備啊。”
葉春秋揹著手,沒事人一樣,看著唐伯虎誇張又緊急的樣子,還有說什麼後院著火,葉春秋的心裡微微嘆息,我還在感慨人生呢,你卻跑來一驚一乍的。
他的臉色依舊平靜,左右一看,四下無人,方才徐徐道:“上車說話。”
“哎呀,真的後院著火了啊,要出大事了。老太公快要氣死了,還不知道夫人怎麼了呢!”唐伯虎看著葉春秋平淡的反應,真真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唐伯虎扯了扯葉春秋的衣袖,表情依舊很誇張,不過他的身子孱弱,受不得寒,身子瑟瑟發抖的。
葉春秋先進了車,敲了敲案子,示意唐伯虎進來,唐伯虎才縮著身子上了車。
門一關,唐伯虎便瞪著葉春秋道:“公爺,真不知說你什麼好,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你……你……你風流快活倒也罷了,夫人、青霞、曼玉的姿色哪一點不比那些蒙古女人強?你偏要尋花問柳,哎呀呀,學生都為你不值啊。”
葉春秋反是糊塗了,見他一臉古怪的表情,卻道:“這和靜初、青霞有什麼關係?”
“怎的無關?”唐伯虎很不喜歡葉春秋這樣敢做不敢當的樣子,怒氣衝衝地道:“這關係可大了。”
葉春秋高坐著,端起了備好的茶盞喝了一口,這時候他反而穩重起來,再多的危難都遇過了,何況這天又沒塌下來呢?
唐伯虎這說得不清不楚的,表情如此豐富,葉春秋倒是不禁有幾分好奇起來。(未完待續。)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春秋小英雄
見葉春秋神色如常,反應淡定,唐伯虎卻是急得不知所以然。
平日裡,唐伯虎對葉春秋是較為敬佩恭謹的,可是這一次,他實在忍不住了,最後厲聲道:“天真的塌下來了。公爺,我問你,那那森巴雅爾、俄德俄勒布克、阿拉坦那木其、薩仁格日樂、沁達木尼,還有那烏倫珠日格和德格都巴雅爾是哪裡來的?這莫不還只是冰山一角吧,公爺,親者痛,仇者快啊。你是不知,她們尋上門來的時候,是如何的傷人心,夫人有多尷尬,還有青霞、曼玉他們,老太公都氣得跺腳了呢,說漢賊不兩立。”
葉春秋依舊愣愣地看著唐伯虎,他還是不明白,什麼德格都巴雅爾,什麼烏倫珠日格,很繞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