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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的半間棚子。

李青柳進去後,掀開米缸看了看,又嘆了口氣。

現在剛入冬,這些穀子收下來不到一個月,往年交了稅和租子,一家人省一點,稀的乾的配著來,也能吃到明年秋收時節。

可現在為了湊銀子,今年新收的穀子也賣了大半,如今缸裡只有小半缸米,外加地窖裡兩袋穀子,這些糧食若不精打細算,根本撐不了多久。

她俯身抓了一把米,想了想,又抓了小半把,淘米下鍋,加上半鍋的水,準備煮一鍋米湯。

灶下生上火,她又去後院摘了個南瓜,洗乾淨後切成長塊,在鍋裡架上竹架子,將南瓜放上去蒸。又從碗櫥裡拿了個白麵饅頭,也放著蒸,這是給她爹的。

她正盯著灶裡的火發呆,隔壁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她娘周氏出現在廚房外。

周氏出嫁前是家中小女兒,雖孃家窮,可上頭哥哥姐姐都還算疼她,嫁了人後,公婆也不是苛刻的人,丈夫對她也好,生了三個孩子,更是各個乖巧懂事。她這一生,雖沒享過什麼福,卻也沒吃過多少苦。三十五歲的人了,生了一張圓臉,性子又綿軟柔順,身上並無一般村中婦人的滄桑困苦。

可這一朝變故,給了她極大的打擊。她本就不是要強的人,這些日子幾乎要哭幹了眼淚。

昨晚將王婆子的話說出口後,她就後悔了。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哪個當孃的不疼?

李山破天荒罵了她一頓,她雖哭過一場,心裡卻也鬆了口氣。

只是家裡如今的情況實在不樂觀,當家的臥在床上,治病的銀子沒有著落。大女兒青柳十七歲了,自一年多前被人退了親,一直沒有媒人上門。二女兒十四歲。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可家中這種情況,誰還敢上門來?小兒子十一歲,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時候。

家裡的頂樑柱現在倒下,剩下這些小的小弱的弱,沒了當爹的護著,這一家子該怎麼辦?

周氏不敢細想。

她看著灶下的大女兒,勉強扯了個笑,道:“怎麼不多睡會兒?我看你們昨晚房裡燈也亮到挺晚的。”

青柳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只當沒看見她娘紅腫的眼睛,“醒了就睡不著了,爹醒了嗎?”

周氏搖搖頭,李大山昨夜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不知是因傷口痛,還是心裡煩。

青柳道:“早飯已經熟了,在鍋裡熱著,我先去吧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洗了。”

周氏點點頭,又輕聲道:“今年那些繭子,到昨晚全部織完了,得了一匹布。我原想著待織成了,拿去鎮上換成棉布,給你們姐弟做一身新衣裳,誰知——罷了,一會兒你順便去你大伯家問問,你堂哥什麼時候回來,那匹布托他換了銀子吧。”

見她眼眶又要溼起來,青柳忙道:“去年做的衣裳,現在還新著呢,今年就不用再做了。等爹的腿好了,要多少新衣服沒有呢。”

周氏胡亂應了一聲,兩人都知道,這話不過是在安慰自己罷了。

青柳端著木盆往河邊走。

天色仍早,太陽還在大遙山後頭,未升起來。

但農家無懶人,這時候路上已經有許多人走動了。

她一路與人打著招呼,熟悉一些的便停下來問她爹的情況,之後眼睛又略過她額頭上的疤痕,惋惜地嘆氣。

青柳只作不知她們在嘆什麼。

到了河邊,她找了塊平滑的石板蹲下。

十月清晨的溪水,很有些透骨的涼意,不過她早已習慣,也不覺得有什麼。

太陽漸漸升起,河邊也變得喧鬧起來。洗衣的、打水的、淘米的,河道兩側的石板上蹲滿了勤快的身影。

青柳身側也多了兩個婦人,兩人不知在談什麼,說得正起勁,她無意間也聽了一耳朵。

一個道:“千真萬確的事,昨天我見槐花婆婆從那宅子裡出來,就問了她。林大善人為了他死去的大兒子,願意花二十兩說一門冥親呢。”

另一個倒吸一口氣,“二十兩?!”

先頭那個道:“可不是,到底家大業大,一出手就不是我們這種小戶人家能比的。他那兒子死了有十多年了吧?聽說當初連屍首都沒找回來,也是可憐。”

“整十年了,當年我才剛嫁過來,印象深著呢,林夫人為了這事,都昏死了好幾次。”

“唉,你看他們家,這麼大的家業又怎麼樣呢,每一代人丁都這樣單薄,好不容易這代生了兩個兒子,偏又給死了一個,都是命啊。”

兩人